“初然？”
见面前的人久久不回应自己，林婉婷喊道。
季初然回过神，看着面前的人摇了摇头。
“我是不会把大宝二宝交给赫家的，大宝跟着我回来，是他的选择，我不会强迫他。”
季初然语气坚决。
“至于二宝，麻烦你回去转告赫爷爷，很抱歉，二宝一直跟着我长大，以后也会如此。”
闻言，林婉婷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又很快恢复过来。
“初然，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林婉婷露出担心的表情，甚至叹了口气。
“你看你现在，一个人能承担起三个孩子的费用吗，就算你可以不停地做手术，但是又能赚多少呢？”
季初然没有否定她，只是淡漠一笑，表示自己是不会松口的。
林婉婷见状，拿着手提包的手用力握紧，一副不死心的模样。
“初然，你是因为还在介意当时季叔叔的事情吗？”
此话一出，季初然秀眉微蹙，没想到林婉婷会把话题引到那件事上去。
“但是没办法呀，当时虽然第二次的呼气检测没有显示季叔叔的气体含有酒精，不过血液酒精含量检测报告已经是板上铁钉的证明了呀。”
什么？
季初然楞在原地。
“你说，当时的第二次呼气检测，并没有测出酒精含量？”
季初然一字一句重复道，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只见林婉婷点点头，一副你不是知道的表情吗。
“这是谁告诉你的。”
季初然问道，语气有些着急。
而坐在面前的林婉婷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脸色微微一变，但是被季初然紧紧盯着，只得结结巴巴地说出是当时的工作人员说的。
季初然的心猛地一跳。
她需要自己好好理一理思绪，太不对劲了。
“不好意思，我有点累了，可以先休息吗。”
林婉婷听着这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见到季初然现在无心谈话的模样，只得不甘心地抓起包包先离开了。
送走林婉婷，季初然已经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坐落进沙发的怀抱里。
思绪在她脑海里不停转动，脑子混乱极了。
季初然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把那尘封的往事再次扒出，扫清上面的灰尘在一一打开仔细看过。
当年事发突然，警察局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季初然刚刚结束一场手术模拟实践，连手套都来不及脱下，便匆匆赶到了警局。
结果看到的是一脸憔悴被手铐铐住的父亲和一张血液酒精含量检测报告。
季初然是学医的，她一眼就知道白纸上的那些数字代表着什么。
但是她依然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因醉驾肇事，她的父亲从来不会在开车前喝酒，更何况还是在早上。
一切都太不合情理了。
但是偏偏，视频监控里清楚地拍下，季父所驾驶的车辆在进入海上大桥后方向突然开始失控，车子前进的路线开始左右摇摆，最后竟然直直撞向正好走在桥边的赫母身上。
赫母倒地，季父连同车子一起掉进了海里。
当时刚好有人在现场，连忙报了警。
视频监控和血液酒精含量检测报告，还有路人的证词。
这三个东西已经是足够让季父获刑的证据了。
可是听完林婉婷的话，季初然发现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当时她去的时候，工作人员表示已经做过一次呼吸检测，季父呼出的气体中是含有酒精的。
但是季初然执意让对方再测一次，她当时是在场的，检测结果依然没有改变，显示季父体内含有酒精。
但是刚刚林婉婷却说，那时候第二次并没有检测出来酒精含量，还是工作人员告诉她的。
季初然觉得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她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回想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的细节。
一个画面突然闪过她的脑海。
她想起来了。
那天，工作人员有更换过检测器。
就在检测前一秒，对方突然停下，转头看向她说检测器坏了需要换个新的。
当时她被这件事冲昏了头脑，没心思去在意这种小事，连忙答应，只希望能快点检测证明自己的父亲并没有酒驾。
工作人员离开了几分钟后才回来，再接下来就是检测出酒精含量的事情了。
为什么她刚刚听到林婉婷的话会这么震惊，是因为季初然知道，体内的酒精一般12个小时内都可以检测出来，更何况是已经喝到醉驾的程度，酒精停留在体内的时间会更长一些。
所以在林婉婷说出，季父第二次呼气检测没有测出酒精含量时，季初然意识到不对劲。
林婉婷说自己是从工作人员口中知道的，却正好和当时自己看到的相反。
到底是林婉婷说了谎，还是当时的工作人员做了手脚。
但是看林婉婷的反应，完全是无意识中说出来的。
季初然觉得自己突然找到了一丝希望。
这五年，每次想到狱中的父亲，她总是久久不能入睡，心也日复日一地下沉，下沉到深渊，立马传来一个绝望的声音，告诉她不要欺骗自己了，她的父亲真的酒驾肇事了。
但总在这是，季初的母亲总是会即使出现，用坚定的目光告诉她，要相信你的父亲。
而现在，终于有一束光照进了深渊里，她可以摆脱那个声音了。
她得找个时间把这件事告诉妈妈和楚子谦。
还有那个工作人员，自己必须找到他，然后询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初然缓缓闭上眼睛，有些凌乱的卷发垂落在她的耳边，季初然突然想起来，好久好久之前，她第一次拉着赫梓辰的手，满脸紧张地站到自己的父亲面前时，父亲用那双宽厚的手掌，温柔而小心地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然后轻声说道：
“我的女儿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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