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谦忽然生气的大喊。
江满月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脑海里是嗡嗡乱叫的声音，手腕被他拽得生疼。
她只顾着自己？
什么时候……她只顾着自己了？
她的嘴唇张阖，声音沙哑：“哥……”
江云谦推了她一把，眉眼之间是怒意，“她死了，她疼爱你这么多年，就因为刺了你一刀，你要抹杀掉她曾经对你所有的好吗？你怎么如此凉薄啊？”
他咬字清晰，目光决然。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在瞬间穿透了江满月千疮百孔的心脏。
被血色包裹的回忆，一层层的撕裂，剥皮抽筋一般的疼。
陆安承从后面冲进来，在门口碰到了前来医院看望江母的姜若愉。
姜若愉进去推了江云谦一把，“老江，你不能这样……”
她把面色惨白的江满月护在身后，眸子望着江云谦，“她是你的妹妹，你不能这样和她说话。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可是她……心里比你更难过。”
姜若愉是心疼江满月的，明明被刺了一刀，如今却还要承受江云谦的怒意。
“她难过？”江云谦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悲愤道，“我没在她眼里看到一丝难过，她根本就一点都不难过，否则怎么如此狠心？十多年的养育和疼惜，比不过那一刀吗？连妈妈临死的最后一面，她都不肯见啊。”
江云谦的控诉是哽咽的，江满月听了只觉得胸口涌起一阵气血，冲得她眼前的视线发昏，她的身体发抖，像受到巨大的打击一样，往一边倒去。
错了吗？
她真的错了吗？
所有人都觉得她错了？她不该和一个即将故去的人那么较真是吗？
为什么，到头来这一切竟然成了她的错？
她不懂，一点都不懂。
陆安承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她，目光一冷，“江云谦，你够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姐心里不难过了？她难过就非得哭天喊地吗？你这样污蔑他，你才是没有良心。”
江云谦走过去盯着江满月，眼神有些凶狠，“满月，你就这么恨她？恨到她死了，你都不肯叫她一声妈妈？”
江云谦心底是无法释怀的，看到陆安承和江满月的关系如此亲近，他心底有一股恐慌。
江满月连江母最后一面都不肯见，是不是不想再做江家的人了？要彻底变成陆家的千金小姐了？
是不是……她放弃了江家？
他那种情绪是妒忌的，极为的不理智。
但他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就是想要发泄。
“老江，你别说了，她已经够难过了。”姜若愉拉开他，对陆安承道，“他现在精神状态不好，你们不要和他计较，先带你姐姐出去休息一下吧。”
江云谦推开她，眼底迸射出阴沉的戾气，逼问江满月，“谁都不许走！”
“就喊一声妈妈，现在就这么为难你？”
江云谦气冲冲地看着她，眼底是悲愤的泪水。
有这么为难吗？
这么多年的母女情义，连一声妈都不能叫吗？
江满月低垂着目光，眼底也蓄满了泪水，渐渐地，她看不清脚下的视线。
她还是没说话，眼底有泪，脸上却是一点悲伤的表情都没有，近乎麻木的。
陆安承担忧地看着她，但是却被江满月推开。
她抬脚艰难的走向江云谦，泪水从眼角流出来，眼前的视线一下就变得清晰。
江云谦跌坐在病床上，声嘶力竭的低吼：“妈，她不肯叫你，我没法子了。她恨你，你不知道吗？你还等她来见你做什么？她不肯，她就是这么狠心的人。”
在场的人，从没见过江云谦如此失控的模样。
每个人看了都觉得心酸不已，可江满月却无动于衷。
越想越是气，江云谦发怒了，指着她痛斥一顿。
“是，我知道妈为陆安宁伤了你，是她错了。可她错了一次，就不配得到原谅了吗？你是她从小养大的女儿，她死前就再看你一眼，就想得到你的原谅。你从头到尾就只顾你自己的伤痛，你就那么无情狠心，你让她抱憾而终！她等你做什么？”
“江云谦你够了，要不是看在你对我姐不错的份上，我早动手了。”陆安承冷冷地道，“你骂她？那你怎么不想想，上次她差点就救不回来了呢？你凭什么要求我姐姐原谅？就因为你们江家对她有养育之恩吗？我们陆家，不也是养了陆安宁吗？陆安宁又是怎么回报我们陆家的？”
这话扯得有些远了，但确实是陆安承心底的真实想法，他的心里怨气也很重。
他听不过去。
江夫人养了江满月又怎么样？从小受苦的人是江满月，享尽福气的是陆安宁。
陆安宁亲手杀了他的妈妈，连心肝都黑透了。
他不知道，江家人有什么资格口口声声要江满月原谅！
狗屁的人死大过天！
这些人最喜欢扯什么道德，放屁。
“安承，住口。”江满月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泪痕。
陆安承忿忿不平地闭上嘴，到底是意难平。
江云谦发泄心里的悲愤之后，人一下就软在了地上，痛苦地跪在病床前。
他一个大男人，也哭了。
“妈……”他的声音喑哑。
江满月流着泪走到他身边，轻轻地蹲下身，痛苦地道：“哥，你错了。”
江云谦看着她红肿的眼，不发一言。
她终于泪如雨下，跪坐在地上，“她想要见的人不是我，而是陆安宁。怎么会是我呢？我知道我无情，我知道是我错。可是，当那把刀刺入我身体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可能再也没有办法叫她妈妈了。我不想为我自己辩解什么，你说我无情也好，我就是忘不掉。因为……真的很疼……”
她仿佛又想起了江母扑过来，那狰狞如恶魔的脸。
她浑身都开始颤抖。
那样剧烈的痛楚，折磨了她整整一个月多月。
江云谦望着她悲痛欲绝的脸，忽地就哭了出来，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哭泣。
他伸手抱住了她，歇斯底里的道：“对不起……满月，对不起。是哥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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