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至少这一刻在霍婧的心里,那个握住她的手,带她穿过枪林弹雨里的南少宸,就是她一直等待的盖世英雄。
他不是南成天养的一条狗。
他只是是霍婧心里的英雄。
是那个独一无二的英雄。
渐渐地,霍婧的哭声停止了,她整个人都蜷缩在地,冰冷的地板磕得她的膝盖生疼。
傅庭凌看着她,他拿出了自己的手帕。
霍婧没有伸手接,像个木偶人一样呆坐着,“他会死吗?”
她的眼神空洞。
周遭的声音消失,就连空气都压抑得让人窒息。
霍婧忽然无措极了,她就这样凝望着傅庭凌,她在漫长的沉默里等待他的答案,而她的心都悬在嗓子眼,密密麻麻的针尖刺入了心肺里,她说话的声音好像带着血腥气。
“你告诉我啊,表哥……你告诉我,他是不是会死?”她又哭了,狼狈的倒向他面前,眼底满是震恐。
死了,如果南少宸死了怎么办呢?
如果他真的罪无可恕,如果没有人救他,如果他真的就这样死了……
那她的答案呢?那她之前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吗?
不!
她接受不了。
傅庭凌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而空气似乎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死寂里,她全身的温度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她的四肢僵硬而无力,只剩下胸腔里的心脏还在缓慢的跳动。
那似乎就是她全部的力量了。
“我不知道。”他艰难地开口。
就这么一句话,让霍婧脸上渐渐发白,她的嘴唇失去了血色,颤抖的嗫嚅着。
“不知道?”
她好像坠落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如果说连傅庭凌都不知道,都无能为力……
那她要怎么救南少宸?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要他死的。
一点都不想。
她缓慢地闭上眼,手指甲都深深的嵌入了肉里,她不觉得疼痛,因为人都是麻木的,浑浑噩噩的。
不知道,就是有可能会死了。
他会死。
这不是霍婧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的惊慌失措,她一想到那个死字,她的心就疼得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她猩红的眼睛里流淌下悲凉的泪水,“不会的,他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救他的……”
天下之大,总有人可以救他的。
他真的就是无辜的。
他无辜!
霍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傅宅的,傅庭凌不放心她,要宋琅送她回去,却被霍婧拒绝了。
傍晚的夕阳里,霍婧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远方。
她的身体冷得可怕,人都是疲惫不堪的,而她身上还残留着南少宸的气息。
那是并不名贵的香水,只是简单的皂香。
明明就在今天早上的时候,他还在问她中午要吃什么菜。
她不过就是出去买个菜的时间,为什么他被抓了呢?
她走着走着,最后一个趔趄,狠狠地栽倒在地。
手肘和膝盖撞击在地面,磨破了血肉,火辣辣的疼痛袭遍全身。
她狼狈的摔在那里,夕阳映亮了她眼中的茫然。
她麻木的从地上爬起来,鲜红的血迹从膝盖的伤口汨汨而出,沿着她的小腿流下去。
傍晚的风越来越冷,她忍不住眼泪,还是哭了起来。
“南少宸,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你记不得记得?你说今天中午要给我做饭的……”
“你还欠我一顿饭,你没有还清,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她失了神志那样,魔怔地呢喃着。
可最后,她竟是嘶哑的哭诉。
“我原谅你了,原谅那个晚上的事情了,你回来吧。”
“我什么都不要了。”
“你回来……”
她艰难的扬起手,夕阳从指尖辗转而过,她连一缕空气都抓不住。
她忍不住哀恸大哭。
“你回来啊!我真的不怪你了!只要你回来我就马上回去了,我不会在你面前让你烦了。”
“你回来我就走,反正你那么讨厌我。”
她的哭声慢慢地变得低哑,“回来吧,好不好?”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耳边响起他轻佻带笑的话。
‘小千金,你别哭了。’
‘你哭起来,真的好丑啊。’
她猛然睁开眼,朦胧的泪眼四处环视。
可是什么都没有。
夕阳很美,风很轻,却唯独没有那双潋滟的桃花眼。
她眼前的视野蒙上了一层灰暗,四周都是灰蒙蒙的大雾,她在浓重的大雾里跌跌撞撞的前行。
可是,哪里都没有他。
不管她如何寻找,都不会有人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携手前行。
在她被南成天关在地下室的时候,她多么希望有一个人可以救她离开那里,带她摆脱恐怖和绝望,让她不再痛苦和压抑。
于是,南少宸救了她。
她如今毫发无损,他却身陷绝境,身影如大山一般缓慢的崩塌,坠毁。
她忽然明白了,她再也听不到他叫她小千金了。
她知道。
南少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脸上的泪,慢慢地干了。
……
镜湖。
江满月换了粉色的家居服,及肩的短发显得她巴掌大的小脸格外的清丽,她盘腿坐在椅子上,面前是慕岚煮好的一碗面。
慕岚的厨艺自是不必说的,面条色香味俱全,上面还特意为她放了一个金黄色的煎蛋。
她拿着筷子,沮丧的叹了一口气。
“我真的吃不下去。”她一想到南少宸至今还在警察局里,她就一口饭都吃不下去。
慕岚坐她身边去,接过她手里的筷子,“我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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