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乡随俗，西域民风开化，与南朝不尽相同，但臣既一心求娶郡主，那便定然不能落人口舌。同时，臣也不愿王妃日后被人诟病，因此，臣是断断不会接王妃进府的。”
开什么玩笑，程若霏若知道他带了别的女人入府，管她是什么身份定然要同他置气的。
这么大个细作留在他身边，他哪里能安心推行新政？
程御和程尧显然并不觉得这个提议有问题，若是将王妃留在墨夙夕身边，能帮他们解决不少麻烦。
房内一时陷入僵局，帛月宁显然是不高兴了，但又不好再接着辩驳，倒显得她上赶着一个朝臣似的。
程尧低着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自己的父皇，并没有要为墨夙夕解围的打算，万一说错话，得罪程御，倒霉的是他自己。
“皇上。”
门口的小太监适时发声，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程御清了清嗓子，问：“什么事？”
小太监推门而入，凑到程御身边说：“芸郡主求见。”程御：“．”
这还真是日了狗了，他身边有程若霏的眼线不成？
墨夙夕闻言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程尧，对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程御扶额，有气无力地说：“让她进来吧。”
总归是他们年轻人的事，由着他们当面说清楚也是好的。
万一处理不当失了臣子的赤子之心，损失惨重的还是他。程若霏出来得匆忙，并不曾梳妆好好打扮。
送信的小太监一跟她说了情况，她就从藏书阁直接飞奔过来了，压根来不及回去换衣裳。
宫门大开，程若霏深吸一口气，端正姿态走了进去。
帛月宁高傲地抬了抬下巴，站在原地没动弹。
下头的一个王妃，一个郡主，一个衣着华丽，一个清雅朴素，对比很是鲜明。
“参见皇上。”．
起身吧。”
程御尴尬地咳嗽两声，继而不动声色地退到了桌案后头，一屁股坐了下来。
许是年纪大了，眼前的场景倒是叫他回忆起了自己年轻气盛时候的往事，顿时生出几分看戏的心绪。
王妃一进门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假装不经意地看了身边的西域小王妃一眼，她发现竟然有些眼熟。
再仔细看了看，这不是那个在城郊嘲笑她和秦妙人做戏的小白脸么？
后来再次相遇，是在官舍里，她眼巴巴跑去找墨夙夕，同她擦身而过时，对方身上曾经散发出浓浓的敌意。
所以．这本就是有备而来？
结合刚刚小太监通风报信时说得话，加上女人的直觉，王妃笑了。
这么明目张胆地跟她抢人，她若是不趁机教教对方如何做人，那她这一趟就白来了。
“月宁王妃是么？初次见面，王妃果然明艳动人。”
帛月宁很是不客气地点了点头，“我是父王娇惯着长大的，母妃又美貌，我也算是承袭一二了。”
程若霏冷笑，还真是会顺杆往上爬。
“芸郡主来自民间，听说是为了同王爷匹配故而抬了身份进宫的，不知是真是假？”
程御眼中闪过一抹讶异，这是要开始战斗了么？
—上来就这么猛！
他竟然有点期待是怎么回事？
平日伶牙俐齿的芸郡主同西域来的傲娇小王妃，不知道谁更厉害呢！
程若霏神色不变，对帛月宁的问题不答反问：“王妃不光有沉鱼落雁之貌，还有令人艳羡的闺名。月宁．这名字中可含有深意？”
帛月宁毕竟年纪尚小，稍稍思忖未曾发现异常，便很是骄傲地说：“在我们西域，有个女神叫做娜宁，父王希望我如女神般美好，恰逢我是月圆之夜出生，便娶了月宁二字。”
程若霏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表达了自己的认同，“看来西域王的确很是看重月宁王妃。”
“那是自然。”
“不过可惜了，这名字，在南朝寓意并不怎么样。”
墨夙夕很了解程若霏先扬后抑的套路，低头无奈地笑了笑。
帛月宁并不懂其中深意，除了知道这是墨夙夕心尖上地人之外，对程若霏的了解都来自岳江师父的只言片语。
果然，她立即很上道地问：“在南朝，是什么寓意？”
＂这个嘛．”程若霏微笑，“月有阴晴圆缺，圆月若是在八月半，则为团圆之意，但若是七月半那便是小鬼作怪，人人皆敬而远之。至于宁字，有守丧之意，故而…若生的时间不对，就是小鬼作怪家人遭殃的含义。”
“当然，王妃不是喜欢作怪的人，也不是小心眼的人，这话，听听也就算了。”
帛月宁的脸色在听到她说到一半时已然沉了下去。
等她听完后半段，气得恨不得一鞭子朝着程若霏挥过去。
她这是把人给骂了，还给人戴高帽子不让人发火？
凭什么！
“芸郡主见解独到，本王妃很是佩服，想来乡野之人不懂高雅，只知道些神鬼之说，委实登不上台面。”
程若霏挑眉，小姑娘家家的，反应倒是够快的。
“高雅一词，要看是对着什么人了。无论是粗鄙还是高雅，皆要根据具体情况而定。至于你口中所说的登不上台面．那亦要看是谁在上头表演了。”“你骂我是戏子？”
“芸儿并没有这个意思。”
帛月宁气不打一处来，冷笑着望着面前这个年纪同她相仿的女子，她终于体会到了岳江口中所说的轻易招惹不得是什么意思。
可惜，她从小并不曾受过什么气，现在让她忍一个村姑，做梦！“皇上，我累了，可否先行前往王爷府上休憩？”
程御从刚刚的唇枪舌战中回过了神，结结巴巴道：“这朝臣的住所朕也做不得主，你眼前这位便是王爷未过门的妻子，不如．你问问她？”
“不用问了，”程若霏不卑不亢地说：“王妃初来乍到，自然是需要熟稔宫内宫外的人陪着，王爷忙于朝政，实在是无暇分身，既然我迟早是他的内人，不如提早替他分担一二．”
“月宁王妃，你就随我住在信阳宫吧，我保证好好招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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