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恩宁见状，伸手就欲要再夺过来，黎墨琛淡笑着看她一眼，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语气，“放心，等会到了病房，我会说是你买的。”
“……”妹的！
她是这个意思吗？
沈恩宁斜他一眼，跟着他进了电梯，本来电梯外还有几个护士在等的，可一看到他进去，顿时都走开了，有些怕他的样子。
沈恩宁眼角余光瞥了眼穿着白大褂比平时显得严肃的男人，“你是不是平时在医院里很凶啊？”
黎墨琛推推眼镜看她，“何以见得？”
沈恩宁抬抬下巴，“她们刚才看到你在里面就一下都跑开去搭别的电梯就是最好的证据啊！”
黎墨琛……
默了几秒，他很是认真地开口道，“大概是我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休息，刚又骂了几个医生，她们怕了吧。”
沈恩宁抿抿唇，这才正而八经地看了看他，果然，眼底一片乌青。
“是不是你本来要休息了，蒋总母亲来了，所以你就……”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但她想，黎墨琛知道她的意思。
黎墨琛今天确实很累很累，这会子一听她提起蒋东程母亲，他登时又是一阵头大，疲倦地倾身往她那边靠了靠，似要靠在她肩头一样。
突然的动作看得沈恩宁吓了一大跳，她随即往一旁缩了缩身子，“你没事吧？”
黎墨琛摇头，温润的嗓音却疲惫到了极致，“借我靠几秒。”
沈恩宁想也没想地就摇头拒绝，拼命地与他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你要累了就去休息，这里是你家的医院，人来人往的，都是认识你的，给他们看到了会被说闲话的。”
“呵，”黎墨琛冷笑一声，使坏地更往她身边靠了靠，“现在怕人说闲话了？以前那股大胆的劲都哪去了？”
“以前……”在他灼灼的视线里，沈恩宁吞了口口水，“以前，以前我那是年纪小，不懂事，而且再说了，以前我统共也没有来医院找过你几次吧？”
“我怎么记得有很多次？”黎墨琛说着抬手捏了下她柔软的脸颊，“没良心的熊孩子，忘性倒是快！”
沈恩宁……
熊孩子？是在说她？
她都老阿姨一个了还是个屁的熊孩子啊。
还有，他刚刚干嘛捏她脸？
她撅起嘴，不满地抬眸瞪他一眼，“你快给我站好，电梯马上就要到了。”
黎墨琛看了眼电梯，也没再逗她，站直身子后交代她说，“等下到了病房好好安慰一下蒋东程。”
沈恩宁心头一跳，脑中想起之前同事在办公室里说的话，小脸皱了皱，“蒋妈妈的病很严重？”
“嗯。”黎墨琛点头叹息一声，“肝癌晚期。”
沈恩宁猛地抬眸，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肝，肝癌晚期？
不，不是，老太太不是身体一直好好的吗？
怎么会，这么突然地就得了癌症了？
“叮！”的一声响，电梯开了。
黎墨琛走出去两步才发现沈恩宁还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望着她被吓到了的样子，他回身，大手牵住她发凉的小手。
沈恩宁怔怔地就那么被他牵出了电梯。
“老太太是个挺能忍的人，早在两个月前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可硬是抗着没跟任何一个人说，这次如果不是家里佣人发现她晕倒，大概她还是会忍过去。”
黎墨琛说着失笑着摇了摇头，感慨又无奈的语气，“刚刚蒋东程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猜老太太是怎么说的？”
沈恩宁呆呆的摇头。
“老太太说，看自己的儿子最近因为谈恋爱变得很快乐，所以不忍心打扰他这份快乐。”
“……”沈恩宁心头一下更不是滋味了。
半晌后，她喃喃地说道，“蒋总一定很难过，他是蒋妈妈一手带大的，母子感情一直很好，这一下这么突然，他一定接受不了。”
黎墨琛无能为力地耸了下肩，“刚刚都快跟那几位专家下跪了，我说了他很多，但我感觉他都没听进去。”
他话音落下，两人就走到了蒋妈妈的病房前。
原本准备一肚子话的沈恩宁忽然地就没有了进门的勇气，她闭眼，深呼吸再深呼吸，还是不知道进去以后要说什么才好。
满眼不知何以的傻样看得黎墨琛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下一秒，他松开她的手，大手摸了摸她的头。
“没想好的话就去休息区那里坐一会再进去。”
沈恩宁睁开眼，张口正要说什么，病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双眸通红着的蒋东程看到两人神情一怔，随即他别开眼，没再看沈恩宁的眼睛。
沈恩宁抬眸往病房里看了眼，蒋妈妈似乎是睡着了。
“我妈睡着了，”蒋东程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休息区，“我们去那里吧。”
三人缓缓地走到休息区那里，蒋东程站在窗边的位置，平定了好一会情绪后才问沈恩宁道，“你怎么来了？”
“我打您电话您不接，有些担心，所以就过来看看。”沈恩宁沉吟着走上前，安慰性地拍了拍蒋东程的肩膀，“我刚刚已经听黎医生说了阿姨的情况，现在医学条件这么发达，阿姨她人又这么好，一定会没事的。”
“谢谢。”蒋东程说完抬手疲倦地抹了把脸。
不过才几个小时的时间，沈恩宁却觉得蒋东程一下憔悴了很多的样子，一点都不复几个小时前的意气风发。
大脑快速运转着，她还想再说些安慰的话，却是一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放弃化疗了。”蒋东程这时突然说道，语气里的悲伤浓重得要溢出来。
沈恩宁下意识地看了一旁的黎墨琛一眼，他冲她轻轻地摇了下头。
然后，就听蒋东程又说道，“是我的错，这段时间只顾自己，完全忽略了她。”
“蒋总，”沈恩宁欲言又止地，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蒋东程的手机就嗡嗡地响了。
“您先接电话吧，别是有什么急事。”沈恩宁提议道。
蒋东程迟缓地点头，随之取出来手机，却是看着屏幕，迟迟地没有按下接听键。
沈恩宁不经意间看了他手机一眼，屏幕上闪现着的号码是唐莞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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