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三月初的京城，按捺不住焦急的小草已经迫不及待的在南风中展现自己刚苏醒的身姿。
校园里光秃秃的柳树，远远望去也有了点朦胧的绿意。
陆绍宽从来没有拍过这么富裕的戏，看着待选名单上一眼望不到头的名字，激动地好想引吭高歌。
布置好的教室里，选角小组的老师不知陆大善人为什么表现得这样激动，无奈的对视一眼，看在各种琳琅满目的进口糖果零食和汽水的份上，将好奇压回心底。
只要福利不下滑，你想干啥就干啥。
“陆导儿，咱们继续？”梳着长马尾的女老师估计陆大导演茶喝得差不多了，笑呵呵的请示。
至于陆导儿这个称呼，也是有学问的，喊陆先生太见外，若是跟卢院长一样喊小陆，又不合适，剧中调和，干脆就喊陆导儿，亲近又礼貌。
陆绍宽点点头，应道：“好！”
长马尾女老师拿着名单走到教室门口，板着脸交代一番，然后领着一个短发男同学走进来。
男同学很憨厚，少年老成，中等个头，看着笑吟吟的陆绍宽没来由的有些紧张，不住地搓着手，一脸苦相。
“张义谋？”陆绍宽瞥了一眼名单，笑容更古怪了，类似一种憋着的似笑非笑。
国内第五代导演的领军人物，青涩的老谋子，陆绍宽有一种抽卡游戏一发入魂，抽中SSR的喜悦。
张义谋揉着青虚虚的头茬，讪笑道：“陆先生您好！”
话里带着浓浓的陕北腔儿，很跳戏！
“别客气，坐！”陆绍宽努努嘴，放下手里的名单，笑道：“摄影系的，独立掌镜过没有？”
“去年和同学鼓捣过几个小短片儿，不过也算不得独立掌镜。”青涩的张义谋很谦虚，放不开，远没有后世那样的自信和成熟。
陆绍宽在张义谋的名字前打了个勾，抬头道：“行了，摄影助理的位置给你留一个，今晚七点到会议室开会。”
“......”
“那个，陆先生，其实......”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
张义谋腼腆的笑笑，不敢看陆绍宽的眼睛，扭过头去扭捏道：“陆先生，其实我是来视镜的！”
顿住一下，张义谋梗着脖子，颇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意思，嘟囔道：“我想当演员！”
“演员？你疯了？”
陆绍宽还没来得及提问，长马尾女老师拽着张义谋的胳膊，赔笑道：“陆导儿，别听他胡说八道。”
然后白了张义谋一眼，长马尾女老师寒着脸呵斥道：“你娃属驴的？犟得很，死脑筋！表演系长得帅的，条件好的，演技高的遍地都是，你非要用自己的短处去和人家的长处比，你是怎么想的？”
说罢，气哄哄的嘟囔几句，抬头冲陆绍宽笑道：“陆导儿，别听他的，他糊涂了，摄像助理就不错。”
张义谋委屈巴巴的看着老师，嗫嚅几声，到底没敢反驳。
这年代内地的年轻人，都是受过苦的，远没有后世独生子女那些少爷小姐的脾气，都晓得一个最朴实的道理：在家听父母长辈的教诲，工作听单位领导的吩咐，上学听老师导员的指点。
关系到饱肚子，钱袋子和好脑子的三种角色，得罪不得。
陆绍宽打趣道：“张同学真的想试镜演员？”
张义谋瞄了长马尾女老师一眼，又怂又凶的小声嘀咕道：“谁不想啊！”
“既然这样，别说我不给你机会。”陆绍宽拿起笔，在草纸上写下一行字，递过去，示意道：“念来听听，让我看看你的台词功底怎样！”
接过草纸，张义谋狐疑着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的抬头：“就这几个字？”
陆绍宽不置可否，悠闲地转着圆珠笔，端起茶杯饮茶。
酝酿了一会，张义谋硬着头皮举起草纸，大声喊道：“俺红，额想腻......”
长马尾女老师捂着脸尴尬的无地自容，没好气的嘟囔道：“台词功底不扎实，普通话还是要抓紧学。”
陆绍宽挥挥手，点头道：“回去准备吧，今晚七点到会议室开会，别忘了。”
“哦”了一声，张义谋垂头丧气的转身往门口走，差点和进门的姑娘撞了个满怀。
“抱歉！”侧过身子让开路，张义谋看着对面的姑娘，若有所思。
表演系的沈丹苹同学，不少男同学心里的女神，表演系大帅哥张铁麟的女朋友。
不过还有传言说这个沈丹苹最近和陆先生走得很近，以前他只以为是谣言，现在看两人交谈起来很随意的模样，大概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这样看来，这个男主角，大概率是被张铁麟收入囊中了。
“卑鄙！”张义谋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声，冲走廊里还在排队的好哥们儿摇头：“别等了，没戏！”
正翘首以待的好哥们儿愣住一下，苦着脸问道：“咋回事？”
“咋回事？”张义谋扭头环视一圈，压低声音悻悻道：“内定了呗，拿咱们当傻子耍着玩呢。”
努努嘴，端着胳膊道：“看没看见刚才进去那位？”
“哪位？”
“沈丹苹啊，人家两个打得火热，你说还能有咱们什么事？”
“......”
好哥们儿一脸黑线，爆了句粗口，还没来得及转身......
门口，长马尾女老师拿着名单抻头在队伍里打量，招手道：“顾常卫同学，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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