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帕嘴角扯了扯，随即很没有绅士风度的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良久之后，卢帕问道。
似乎是对卢帕所问的问题有些奇怪，托亚·维尔利皱了皱眉，撇嘴问道：“为什么你要问我‘为什么’？”
“我们是父子，你叫我声爸爸怎么了……”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卢帕打断托亚的话，摇头道。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救你……我既然是你爸爸，那我救你，自然不需要任何道理。”这句话说出口，托亚发现卢帕的表情依旧严肃，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托亚·维尔利随即叹了口气，轻松笑道：“看来你是说那个‘人体冷冻’啊……一个对咱们家族屁用也没有的垃圾技术，送人也就送人了。”
“联合生物能够走到今天，靠的是【醇二】、靠的是【无暇肌肤】等等一系列和民生息息相关的技术……而并非‘人体冷冻’这种只有少数人才有资本和实力享用的技术。”
当从托亚口中亲耳听到，联合生物驱使那七架战斗机甲救回自己所付出的报酬就是“人体冷冻”技术后。
卢帕瞳孔微微膨大，随即陷入沉默。
沉默良久之后，卢帕低声说道：“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人体冷冻’是那个计划的一部分。”
卢帕在说“那个计划”四个字的时候，重音明显加重。
“如果将来那个计划实施……我们家族怎么办？公司其余的大股东怎么可能愿意承担这个风险？”卢帕忽然想到了未来的某一天可能发生的种种，喉咙顿时变得干涩无比。
“干嘛不直接说出那个狗屁计划的名字？”托亚伸出一只手掌探出雨伞外，感受着雨水撞击在掌心的沉重感，摇头失笑道：
“【火种】……它也配？”
托亚哈了口气，继续说道：“一个假大空的、忽略掉了超级公司们各自的野望而拼凑出来的计划，只是一纸空谈罢了。”
“比起惦记那些虚无缥缈的未来，我们应该更关注于当下。”托亚的眉毛皱起，看似平静的眼眸里泛滥出悲观的色彩，“我今年已经51岁了。”
“你必须结束掉你在警卫部的工作，重新回到联合生物。”托亚说着，歪头看了一眼卢帕身后的那几辆吉普车，表情上有着明显的嫌弃。
“路西华……”卢帕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有些担心的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既然托亚能够查到他进入了恶土，想必因此也能查到他进入恶土的原因。
托亚闻言，眼眸微微变寒，随即笑道：“这个问题不适合在这里聊，等会回家再告诉你。”
说完这句话，托亚忽然推开身边的雨伞，仰头望向空中细若丝线、却又密集得瘆人的雨线。
忽然，头发被雨水打湿变成一缕一缕的托亚望向卢帕，布满雨水的脸上看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卢帕，也许维尔利家族的诅咒，会在这场大雨不辍的歌舞剧里，由我们来亲手粉碎。”
卢帕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某个女人。
当下，他原本就不高的情绪变得更加低落。
……
……
2078年2月17日。
萨卡区，曼尼街区，莱特街“托里家庭诊所”。
此刻，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太小的诊所里人满为患。
这片空间里，此刻充斥着消毒酒精、碘伏、与血水混合在一起的奇怪味道。
五名身着护士套装的年轻女性，此刻正游走在病人中间，不断的为其换药、或是喂药。
从二月初开始便绵延不歇的雨水，此刻仍不断敲打在诊所的透明玻璃上。
看外面的雨势，以及天空中仍旧阴郁到可怕的黑色云朵，所有人就都知道，这场大雨仍旧没有丝毫快要停止的迹象。
这场持续的暴雨，让本就贫瘠的恶土上资源更加紧张。
当食物、能源匮乏至连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都无法满足时，翡翠城与恶土之间的科技代差便不再足以震慑恶土上的流浪者了。
就在昨天，一支名为【机械革命】的、由距离翡翠城较近的十余个流浪者部族组成的攻守联盟，袭击了联合食品旗下的、位于翡翠城城外的一家蛋白质工厂。
哪怕工厂配备的自动火炮和战斗无人机威力可观、其眷养的私人武装也足够凶悍。
但在面对失败就会饿死、战败就会冻死的流浪者时，联合食品的安保们无论是数量还是士气仍旧处于下风。
哪怕最后城防部队紧急驰援，但联合食品的这家蛋白质工厂还是被洗劫一空——连毛都没剩下一根。
听说，当城防部队抵达那里的时候，这家蛋白质工厂只剩下了残破的高墙和塔楼。
工厂内的食物和原料，以及所有的机械零件和工具已经全被被流浪者们打包带走——就连死去的安保和工厂工作人员都没有例外。
城外不太平，城内亦然。
城内原本生活在“地下城”的流浪者们因为大雨的缘故，纷纷爬出了下水道。
这些没有身份信息的非法居民只能化为贫民窟里的流民。
而暴雨，又让本就是危房的贫民窟真正变成了窟窿……
无处可去的流民们，只得涌进各个城区的桥洞和公共设施里里——无人售货店、公共厕所、沿街门店的门檐下等等。
这就不可避免的造成了流民与平民、中产阶级之间的冲突。
同时，一些地下帮派为了扩充势力开始大肆招纳流民，并开始疯狂对外扩张地盘。
仅仅昨天，死于帮派冲突、难民冲突的人数就达到了惊人了七千多人……
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此刻，人满为患的诊所就是最好的证明。
……
……
托里家庭诊所二楼，一间简陋的、只用了白色帘布隔断的手术室内。
头发花白的老托里穿着件白大褂，正小心翼翼的为手术台上的一个青年流浪者清理着体表上嵌着密集弹片的伤口。
“江束……把止血钳递给我。”老托里戴着口罩，声音嗡嗡的。
一旁，同样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江束熟练的拿起止血钳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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