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瑶不想一头雾水被人牵着鼻子走，她端量棉儿。
“你是凌亦霜的人？”
“你是丞相的人？”
“你是晏奚的人？”
连续的三个问题，洛瑶根本就没给棉儿作答的机会。
可是问题问完，她忽然莞尔一笑道：“哦，你是晏奚的人啊。”
话音刚落，棉儿便直到洛瑶会某种从人脸上观察表情得出判断的能力。
她努力收住表情，洛瑶又笑：“哦，也不全对，是跟晏奚有关系的人，是吧？”
此刻，刚刚洛瑶连续飞快的问棉儿三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晏奚名字一出来的一刹那，她的表情和前两个有细微的不同。
洛瑶判断说她是晏奚的人时候，她的表情收敛，可是洛瑶还是通过微表情判断出她的得意。
说明，是和晏奚有关的，但不是晏奚的人。
棉儿恼怒，“小姐，有些时候人知道太多，太聪明，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是吗？”洛瑶见话语的主导权已经偏向自己这方，面上不显，慵懒的道，“可对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来说，聪明是唯一的筹码啊。”
毕竟从小习武，五觉敏感，棉儿还想再说什么，却能感觉得到洛瑶看似漫不经心，那双水眸却无时无刻不在观察打量自己。
她竟然能够从表情判断人说话的真假！
棉儿不想再暴露，忽然收了怒气，改成笑眯眯的少女模样。
“做了小姐那么久的婢女，如今缘分也尽了。最后再告诉小姐一件事吧，凌亦霜最近在找桑乐山的空智大师呢。”
说完，她笑得前俯后仰，最后看了一眼洛瑶，飞身离开。
洛瑶纹丝不动。
狄夏上前，“郡主，要不要奴婢派人去拦？”
洛瑶摆摆手，“不用，这些侍卫武功都不及你，去了也是白去。”
“你没事吧？”洛瑶看到狄夏嘴角的鲜血，担忧道。
“无妨，只是吐了口浊血，棉儿没有下重手。”
洛瑶拧眉：“还是我太不小心了，什么底细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叫你去贸然试探。”
狄夏安慰洛瑶说：“不，是奴婢的不是，知道棉儿武功高强，还硬要去试一试。”
洛瑶苍然一笑，不再争辩，坐在了座椅上。
当郡主第一天可以说一个来贺喜的人都没有。
晏奚跟她行过一礼，朝华送了她一堆东西，褚明琅一声祝贺，空荡荡的郡主府邸，这就是洛瑶回京都来拼搏了那么久所得到的全部。
她不想急，她要的，原比这多，她没有的，她会一样一样得到。
桑乐山的空智大师吗？
凌亦霜，下一个对付的，该是你了。
**
晏奚在行馆的书房里处理着文件，这时屋内的烛火闪了闪。
晏奚睫毛一颤，手并不停下，又若无其事去做未处理完的事。
这时靠近窗边的烛火彻底熄灭了，整个屋子内，只有晏奚书桌边的那盏灯还亮着。
“柴叔下次来不要这么吓人可好？”晏奚漫不经心，“好好的宁静春月夜，愣生生被柴叔弄得像怨鬼索命。”
下一刻，黑暗的地方有一处更黑的身影渐渐现象。
晏奚眼皮都不曾朝那边抬，口头兀自说着：“这蜡烛燃的是特制的皎然蜡，不易点燃，一点燃，分外明亮，一熄灭，融化的蜡水沾在蜡烛上，可就再也点不燃了。”
晏奚搁下了笔，“这蜡烛一根价值千金啊，柴叔一来，我财破得快。”
他这才看向来人，窗边的阴影里，一个身穿层层叠得粗麻布衣的中年男人抱着一把剑，靠在窗口。
“王妃问世子，什么时候办好事情回大漠。”柴凉的嗓子早年受过伤，据说被毒哑了，后来用药治疗好，声带受损，仍难听粗嘎。
可就是这幅破败的外表和声音的主人，却是江湖武功排行榜行一的人。
晏奚的武功，自小都是他教的。
可是无论是他对晏奚，还是晏奚对他，都毫无感情。
如果非要说有一点感情的话，那就是，晏奚想要战胜他杀了他。
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太嫩，所以还不急着动手。
晏奚随口道：“还不好说。”
柴凉的脸虽黑黢黢的脏，可他的眼就如他的剑一样，闪着雪亮的寒光。
“世子遇到了麻烦？”
“貌似没有。”
柴凉忍不住道：“王妃听说，世子看上了大陵官家的女子，和她纠缠不清。”
晏奚颔首，摸摸鼻子：“王妃连这个都知道啦。”
“世子！请您别忘记正事，如果在发现您不务正业，我会替王妃杀了那个女子。”柴凉声音冷漠，提醒说。
“不就是个女人，怎么，现在王妃连个女人都不让我碰了吗？”晏奚不悦，眼底的笑意刹那被暗涌的浪打翻。
“大漠一百七十方域的所有女子，世子可尽情挑，王妃不会说什么，可大陵的女子，特别是能让世子这么上心的女子，我劝世子还是不要碰得好。”
晏奚咬牙，把桌案上的东西一砸，柴凉冷眼看着。
“我就要碰，大漠和大陵有什么区别，日后都还不是我的，连这种事都敢拘着我，柴叔别把我逼急了，哪天失手把您杀了再去大漠不小心杀了王妃......”
柴凉冷肃道：“世子不要妄言，你是王妃养，你还要靠王妃活命，我这次来只是跟世子提个醒，不要忘了王妃安排的任务。”
“一个女子而已，如果真的有兴趣，在不影响王妃和世子的前提下，随世子。可是，哪天我发现，她的存在对您和王妃来说，是个错误，那就怨不得我了。”
柴凉说完，拿着剑转身，飞出了窗户。
晏奚这时坐下来，眼中满是轻蔑。
他的唇角没有怒意，也没了笑意，那张俊俏的脸，在灯火的打磨下没有一点温柔，反而渲染了他眼底深沉的黑暗。
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太久，晏奚又嘴角弯起，露出笑容来。
不怒不笑，不好，不有趣。
但是笑了，王妃拿捏他的命；怒了，柴凉捏着洛瑶的命。
晏奚没什么情绪，他也觉得这样的自己不好玩，那为何不多笑笑，多怒一怒，跟洛瑶一样，多体悟点有趣的情感呢？
舞阳王妃的事，和洛瑶的命，他玩得够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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