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待我们极好。”茶室里，姚氏由衷道。
她知道眼前这两人是姑娘从王爷那儿带来的信得过的人，待会儿还要给她们看病，因此也不觉有什么好避讳的。
“先前我们受了磋磨，人不人鬼不鬼的，姑娘就叫牧场那边儿的人日日给我们和孩子送牛奶，说是补身体，还变着法儿的叫我们做糕点，让我们每日必食……”
那掌柜跟青年四目相对，都有些唏嘘。
“姑娘是个好人呐。”
姚氏连连点头：“是大大的好人。”
正说着，房门推开了，刘依陌拿着一沓裁好的小块纸递给姚氏：
“分发下去，叫他们按照号五个五个前来，别都挤在一起，这号留好了，一会儿我会登记，若是谁身子不好要开药就照着号来，我待会多买些些药炉回来的。上面也会贴着号。”
“好，好……”姚氏接过那沓纸，脚步匆匆出去了，只是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了几滴水痕。
“姑娘心细如发……”老掌柜抚着胡子笑了笑。
“当不起。”刘依陌笑了笑，看向两人：“敢问二位，都擅医？”
“是，不过属下虽然年纪略长，医术却是不及常山，为保万无一失，这才带他一起。”
“好……那请两位分坐吧，两位同时，进度也能快些……”
那掌柜和常山同时起身，一脸肃容抱拳：“但听姑娘吩咐。”
而那厢众女也拿到了姚氏分发下去下去的纸号，嘱咐也都听进去了，只是仍无可避免的心烦意乱，面面相觑，彼此都是一样的表情。
“好了，排队，前四个跟我走……”
姚氏手里同样拿着纸号，并且是第一个，作为如今的作坊领导，她这个带头的作用很重要。
刘依陌手里执笔，坐在两人中间，面前摊放着一张大大的宣纸上面按照循序写着阿拉伯数字。
“姑娘，前五个已经到了……”
……
时间一晃就是两个时辰，以往这是作坊中午休息用饭的时间，可是此时的饭菜香却遮盖不住草药的苦味儿。
刘依陌留了两人用饭，还亲自下厨侍弄了几个拿手菜，吃的两人又是满足又是忐忑。
满足于口腹，忐忑于先了自家主子一步，主子的私印意味着什么他们这些底下人最清楚不过了。
而且，不过短短时间，主子就将他们这些得用的都放到了淮阳县，可想对这位主的看重，也不知道他们俩吃了这顿饭，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想归想，等两人四目相对后，筷子上挖的饭就更大了，吃就得吃个够本，不然都对不起自己。
瞧这阵仗，刘依陌吃了一碗就没再添了，放慢了速度有一口没一口的陪着。
“今日多谢二位跑这一遭了。”晌午日头正当头，刘依陌三人牵着马出了院门。
“姑娘这话客气了，要是堂里的人知道我们连吃带拿的，怕是都得抢着来。”
老掌柜人老成精，寒暄过后就开始安刘依陌的心：“姑娘回去只管跟我们取药，自可放心，我们不会多一句嘴的。”
刘依陌点了点头，眉宇间缓和不少：“如此就好，这世道，女人活着委实艰难了些……”
闻言，掌柜的和常山面面相觑，只替自家主子担忧，这姑娘，绝非一般人矣，瞧说话这口气，啧啧……
今日难得程甜没做刘依陌的小尾巴，而是自己操持起了事业，村子里的小孩儿得益于程甜给的奶糖，满村子的吆喝：
“刘家收，破衣衫，破布，破纸，树皮都可以换钱了，一斤三文，一斤三文……”
这些孩子平日里也能帮家里赚些银子，无非是采些果子和花儿，如今又得了赚钱的活计，那哪儿还忍得住，吆喝了两圈后就直奔家里。
“娘，娘，我先前那个漏洞的破鞋呢？”
家家户户都响起了诸如此类的喊声，可是此时哪儿还用的着他们找呢，听了他们先前的喊，在家的妇人早就翻箱倒柜抠那些犄角旮旯了。
于是那些半大的娃子又盯上了家里的柴刀，有那年纪小的才摸上就被看见的妇人一顿好打，惹得柳家村那会儿功夫就听这群孩子的哭嚎声了。
冯村长自打早上将人带来给程甜之后就一直跟他一起，就连午饭也是挨着一起用的，此刻看着那群小娃蜂拥而去，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陌丫头不是说可以等作坊盖出来再做吗？”
对于造纸一事他虽然心中依旧存疑，可是出于对刘依陌的信任并没有什么，但是眼看着程甜不按理出牌，他却是急了。
可是程甜却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瞧着他：“可是那样的话，用来印书的纸钱可都要姐姐贴补。”
只一句话就噎的冯村长没了言语，看了程甜半晌，笑开了怀。
“你小子，精明又抠搜，好，就是这样才好，你姐姐就是太大方了……”
程甜被冯村长说抠搜也觉得丢脸，反而理所当然的道：
“姐姐赚钱辛苦着呢，再说，姐姐把这些都告诉了我，就是让我自己选择的意思，不是我精明，是姐姐行事缜密……”
这整个就是陌吹，张口自家姐姐多好，闭口姐姐多好，冯村长被他说的忍不住笑，但是却打定了主意跟着看着。
无论是窑厂还是造纸厂都是大事儿，就算这个程甜多聪明，他都放不下这个心，想到此，冯村长身子一僵，怀疑这个陌丫头就是故意拿捏他呢……
刘依陌可不知道冯村长那么多心思，她跟着掌柜的和常山回药堂取了药就直奔自家铺子。
到底是闹市，刘依陌没骑马，只将草药包搭在了上面，慢悠悠的踱着步子。
可从坊间穿过，看着那些浣衣的女子手上握的都是自家的肥皂时，心里还是颇为满足的。
等格瓦把那些香水兜售出去，就又是一笔收入，到时候再开个书铺好了……
刘依陌边走边漫步目的的想着，却突地听见不远处有人道：“嘿，听说这次灾民补偿很是丰厚啊……”
“是听说了，还听说来了两个皇子，其中一个就是善王呢。善王说是上次剿匪有遗留，祸害了百姓，心中不安呢……”
“嗐……这话说的，那要是没有善王，咱们现在能有安生日子过？”
“另外一个听说是三皇子呢，他一惯菩萨心肠，是听说咱们这的百姓受了旱灾，特意来赈灾呢。”
“合着两人做的不是一件事儿啊……”
“这咱们哪儿知道啊……”
刘依陌牵马走过，眸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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