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田峰自与秦一坷在拜城会合,相谈甚欢,也一同跟来了晋城,只是不知他会不会因为秦一坷之死而心生退意?
药童也不是不想救人,听我这样说,连忙骑上快马,冒雪飞奔而去。
卢祉言得以被抬进去,我叫住阿青,“怎么回事?”
阿青一副吓傻的模样,半天也捋不直舌头,话就在嘴边了,却猛摇脑袋,跟着担架,一头扎进了缪黎馆。
“......”
我嘴角微抽搐,放下轿帘,“去城门!我这辈子都不管闲事了!”
“他不会告诉你,因为不光彩。”却听到更加熟悉的声音,我忙又掀开帘子,一灰袍书生不知何时走在了窗边。
“岑方!你还知道来看我?!”
书生面无表情,将一卷纸塞进来,“没死就好。听说你要出门,就把你可能想听的消息拿给你。”
“知我者岑兄也。多谢。”我解了纸卷,“什么价?可别趁火打劫,本少爷只剩一两零两个铜板了。”
他道:“你许我的,一个清白的身份。”
我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的祖父是罪臣,一家被流放到北地,他颇有才学,却无用武之地,整日混迹于阴暗处,开书肆买卖消息也是不得已,我曾经说过等我坐上文府少君的位置,虽无法恢复他一家的名誉,也会给他一个可以游走天下的清白身份。
可现在我自己都没有。
“你想好了?要离开郧西?”我心里不舍。
他斜眼看我,“你最好也离开。带上苏伯父和苏奚辰。”
“......”我知他不是爱开玩笑的,眼下又是这样青灰的脸色,吓得我脑袋嗡嗡响,“为、为何?”
他道:“现在还说不出,一种直觉。兴许这两天就能确定了。你尽快把照身帖和履历给我。”
我张了张嘴,“哦......你想要什么家世的?”
照身帖和履历不可乱编,科举要用,住店要用,去达官显贵和豪绅地主拜谒要用,买地要用,买房要用,官府还可派人到籍贯地核对,冒名顶替或作假的,按大启律都要充军,与绿林勾结者更甚,要杀头。
“清白的读书家就好。”岑方道。
我点点头,编造不难,难的是将他这个人平白放到至少三代可查的族谱里,至于照身帖和履历,自然也要到衙门里费工夫。但我还是想不通,“凭你的灵通和本事,早就能走了,天下任你遨游,至于要一个真得彻底的履历么?”
“至于。”岑方眼神凛然,“我要去临央,参加春闱。”
“......”
那至于,关乎科举功名的事,容不得作假。
我不禁投去敬佩的目光,“看来,明年你就是状元了,那......不妨将那本《九尾狐夜会书生》送给小弟吧,留个纪念......诶,别走啊!我可有你小子的把柄!”
我探出半截身子才将他抓住,“刚才你说什么他不告诉我是因为不光彩,何意啊?”
“卢祉言想亲近凌景奕,在流霜阁过了一夜。”岑方神情不屑,“今早抬出来就是这样。”
“......”
我松开抓在他肩膀上的手,他兀自离去。
“过了一夜”,对卢祉言这种坤元来说,在名声上的确很不光彩,但凌景奕若好好待他,八抬大轿地将他娶回去,也算弥补,第一大族的侧君坐稳了,谁还管怎么攀附上的?可他伤痕累累,像被用完了扔掉的抹布,这辈子都是别人耻笑的对象。即便是坤元,门当户对的亲事也别想了......
我从前虽讨厌卢祉言纠集其他坤元聚会,正是不干,尽在背后嚼舌根,但眼下也觉着他可怜。忽想起上回独闯过流霜阁的事,背后依旧冒出一片冷汗。
离城门驿还有半个时辰的路,轿中无事,我展开岑方送给我的“消息”,粗看只是寻常的文章,需得按章法找其中的字,我许久没用过,抠试了几次,才勉强看出隐匿的字词。
“江、江晟海......病重。召月娘之子速回......嫡子疑,欲杀而除后患......”我倒吸一口凉气。
江明棋早就被撵出了江家,他那个活着不如死了的父亲为何要在病重时忽然叫他回去?正是要分家产的时候,他大哥本来就与他有仇,自然会对他不利......
越想越怕,赶忙翻到第二页,却是另一条消息了。
“凌七......患异症,四方求药不得治,父盛宠,性残虐......”
我以为看跳了字,遂重读一遍,依旧是“残虐”一词。何种程度要用这种词......?满春院那些人对他的畏惧态度,玥儿的语焉不详,我虽有所怀疑,但那晚少年清朗单纯的眉目犹在眼前,实在难以置信......
“苏二哥哥!”
那晚清朗的声音也犹在耳边......
等等......好像是真的。我屏息,将纸页卷好塞到小衣里。
“苏二哥哥!”声音更近了些。
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鼻子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我知躲不过,刻意回避反让他生疑,便揉了揉脸,掀开一角帘子,先是狠狠咳嗽一阵,才气若游丝地抬眼看向他,“咳咳......小公子......?”
少年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上,身着织金飞鸟服,面色红润,发冠上依旧点缀了两颗明灿灿的大东珠,浑身贵气,宛如画上喜气洋洋的善财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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