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冬天的静城总是天黑的很快，才不到六点钟，整座城市便已经霓灯初上。
陆彧打车往陈千城家里赶，走到半路天上又飘来了雪。
细小的雪花像是在半空中舞动的精灵，纷纷扬扬地洒下，才不到半个小时，地面上已经堆了一层薄雪。
他之前来过几次，凭借着记忆找到那家高档小区，冒着雪走进了陈千城所在的单元。
路上他给姜宴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是关机，又去给陈千城打，迟迟都没人接听。
心情跟着燥起来，少年望着电梯里不停上升的数字，眉心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
来到陈千城家门口，他直接上手摁门铃，半晌听不见回应，又尝试着去敲门。
“咚咚”两声落下，里头终于传来响动，不知自己的耐心是不是到了极限，少年冷眼瞧着面前的门板，只恨不能立刻破门而入。
等了两三秒，才终于有人来开了门，姜宴欠身探出脑袋，抬眸看到站在门外的是陆彧，面露惊疑：“六哥，你怎么来了？”
陆彧敛下眉睫，垂眸看向站在里头的人，一颗悬起的心恍然落下，面无表情地质问道：“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留在这里干嘛？”
姜宴已经为他敞开房门，侧身为他让出进来的空隙，听到他这么问，一边往里走一边应道：“陈千城发烧了，家里没人送他去医院，我就来看看他。”
陆彧紧跟着迈进来，屋内的暖气扑面而来，消释了灌满脚底的寒意，他听着姜宴的解释，不悦地皱起眉头，“怎么不接电话？”
姜宴闻言踱步去拿自己遗落在沙发上的手机，“你给我打电话啦？手机没电了。”
跟着姜宴走进客厅，陆彧才开口问：“陈千城怎么样了？”
姜宴把已经黑屏的手机放回桌上，简单交代道：“刚才已经退烧了，人正睡着呢！”
她基本上隔段时间就会给陈千城换上一条湿毛巾，在被子里焐了将近两个小时，陈千城的确出了不少汗，几分钟前她再去换毛巾的时候，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姜宴说着走到陈千城卧室门口，挟了条门缝给陆彧看了看躺在里头的人，嘴里小声呢喃着：“你不知道，他之前都烧到39度了，这不得烧傻了。”
陆彧站在她身后，顺势往房间里瞥了一眼，确定陈千城熟睡了才放下心来。
“既然都退烧了，你怎么还不回去？”他跟着姜宴转身回到客厅，高大的身影罩在姜宴身后，语气凛冽地如同窗外肆意的寒风。
姜宴没听出陆彧话语里的不满，只是面露忧忡地说道：“我怕他半夜再烧起来没人管。”
一句话又把陆彧心里的那股火挑起来，他闷笑一声，复而问道：“怎么着？你还打算在这住一晚？”
姜宴正背对着他收拾散落在茶几上的药盒，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怒意，淡淡点了点头。
这么简单的一个回应，陆彧着实是哭笑不得，他上前扳回姜宴的身子，似乎再也无法平定自己的情绪，直接咬牙呵道：“姜宴，你他妈别忘了你是个女的。”
一个未成年的小女生，就这么留宿在男性朋友家里过夜，孤男寡女的这合适吗？
姜宴向来一根筋，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眸光里闪现出几分茫然。
“怎么了吗？”她缓缓抬眸对上陆彧冷然的视线，一脸的无辜，“他家晚上又没人。”
“……”
陆彧顿在原地，哑然失笑，堵在胸口的那团火烧的更猛了。
她今天怕不是要把他气死。
“那也不能随便在别人家里过夜，尤其是男生，知道吗？”他尽量压抑着自己的脾气，难得如此耐心地敦敦教导着。
姜宴抬头和眼前的对视着，反应了片刻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开口笑道：“没事，不用担心，他都烧成那样了，还能把我卖了不成？”
“……”
听着传入耳廓的话，陆彧一时气急，无奈地勾了勾唇，望着姜宴那副理由当然的表情，顿时被塞的哑口无言。
正啼笑皆非时，姜宴瞪着一双黑眸看着他，忽而笑道：“六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陆彧眼眸一怔，目光重新落定在面前的姜宴身上，心脏下意识地颤起来。
这是突然开窍了？知道他的心思了？
空气中闪过一丝凝滞，陆彧瞥了两眼眼前的女孩，耳根无声一红，将头扭到一边，压着嗓音问：“像什么？”
话问出口，胸口震颤的频率又加速了些，正当他满心期待着从姜宴口中听出那三个字时，耳边突然落下姜宴“咯咯”的笑声。
他回过眸，看到姜宴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说道：“像我爸。”
“……”
客厅里寂静无声，鹅黄的光线自头顶洒下，照的房间里明如白昼，少年挺立在灯光下，忽而僵直了身子，脸上挤不出任何的表情。
姜宴想着他刚才那副模样仍是忍俊不禁，继续说道：“你刚刚特别像那种女儿夜不归宿然后操碎了心的老父亲，哈哈哈……”
陆彧只站在原地静静听着姜宴放肆的笑声，片刻过后，姜宴捂着肚子似乎是终于笑完了，才听到陆彧懒洋洋地啐了一声：“我可没你这么个煞笔女儿。”
姜宴抬眸瞪人：“哎？六哥，你怎么骂人啊？”
“煞笔。”
“……”
*
陈千城一直都没醒，眼看着夜幕降临，陆彧最后还是带着姜宴离开了陈家。
姜宴披上羽绒服，将围巾重新裹好，跟着陆彧一出门便被冻得一个哆嗦。
不知不觉天已经彻底黑下来，雪还在继续下着，两人一齐朝小区门口走。
簌簌雪花飘落下肩头，姜宴微闪着睫毛，刺骨的寒风袭来，吹得她脸颊连带着鼻尖都漾起红。
陆彧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侧，时不时扭头瞥来一眼，发觉她瑟缩的模样，已经准备拿出手机呼叫网约车。
姜宴暗暗搓手取暖，过了许久才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寂。
“六哥，你知道吗？”
“陈千城妈妈再婚了。”
－－－－－－题外话－－－－－－
六哥：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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