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怒火中烧，她大声斥责，“你不想念书了吗？你不想走出大山了吗？”
“娘，我不忍心看着你风里来雨里走，更不忍心看着你四处筹钱，还不忍心看到你愁容满面……”
秋菊气得脸上青筋突起，大发雷霆，“你给我闭嘴！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头驴！娘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不想让你也跟着娘吃苦受累！”
冬冰从来没有看到母亲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他慌忙安慰着母亲，“娘！你别再生气了！我再也不说不念书的话了，再也不敢惹你伤心难过了！”
秋菊用手指着坟头，“冰冰，下面躺着你的父亲，你要当着你父亲的面许下誓言，即使我死了，你也要想方设法念书，竭尽全力走出大山！”
冬冰信誓旦旦，“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长命百岁！我听你的话，一定把书念好，等我将来大学毕业，就把你老人家接到城里，享受富丽堂皇的好生活。”
秋菊语重心长，“冰儿，其实娘也不羡慕城里人的好生活，更喜欢大山里的宁静。可是娘希望你更有出息，不要像娘一样只会脸朝黄土背朝天，辛苦一辈子！”
虽然冬冰心里有不想念书的念头，但是他再也不想说出口，他不愿意看到母亲伤心的泪水，他轻声说道，“娘，我一定听你的话，做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为娘争光！”
秋菊捋了一下额前的发丝，用手帕揩尽脸庞的泪珠，“这才是娘的好冰儿！只要你将来能有所作为，娘不怕吃苦受累。”
秋菊用火机点燃了一沓沓冥币和一些纸做的衣服，小声唠叨，“冰儿他爹，我给你烧了很多的纸币，你在下面就尽情的花吧，不要太节约了！”
冬冰的父亲活着时勤俭节约，从来不会乱花一分钱，盖起了村里的第一幢砖瓦房。可是天忌英才，还不到三十岁就死在了砖窑坍塌的烈火中。
冬冰把一瓶谷子酒全部倒在了地上，“父亲，这是我娘亲自为你酿造的谷子酒，你就喝个痛快淋漓吧！好好大醉一场，然后呼呼大睡，忘记阴间的一切烦恼和忧愁。”
冬冰双手合十，心里默默地念叨，“父亲，希望你的在天之灵，保佑我娘快点好起来，别让我娘再受病痛的折磨！”
尽管冬冰不信神，但是他也希望真的会有神灵，“父亲，我娘为了供我念书，含辛茹苦，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天的幸福，望你保佑她老人家平平安安，无灾无难，别再让她病魔缠身，别再让她身心憔悴！”
一阵狂风吹来，纸灰四处飞扬，如同一个个黑色的精灵，在空中翩翩起舞，有的落在了苹果树的枝叶上面，有的落在了荒草上面。
才一年的时间，坟堆上面芳草萋萋，长满了两米多高的蒿草，荒草如同一只巨鸟的翅膀，似乎要把坟堆带向高空。
秋菊拿出一把小锄头，“冰儿，咱们给你父亲的坟头清理一下荒草吧，让他有一个干净舒适的家。”
冬冰站起身，双手用力拔着坟堆上面的荒草，这是他们母子每年清明节必须做的事情，一定要把坟头上的荒草清理得干干净净，一株不留。
蓦然之间，秋菊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随着就是万箭穿心般的痛楚，她为了减少痛楚，慌忙用双手紧紧地掐住小腹。
冬冰一步奔到秋菊的面前，搀扶着摇摇欲坠的母亲，只见母亲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全身痉挛。
冬冰惶恐不安，“娘！你怎么了？我送你上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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