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我都不懂，说起来也觉得陌生。我想问你一下，你捐过精吗？有的话敲一下，没有的话敲两下。”
李航敲了两下，声音闷而呆。
“哦……”陈正坤浑身已经凉透了，但笑的时候带动胸腔震动，还是呼了一口热气出来，“那我们两个，都绝后了。”
李航好像没听懂，但还是用敲击的闷声回应了他。
“我想，我们根本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只能跟着潮流走下去了。你说，对么？”
李航回应了他。
“那你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心情？”陈正坤先说了自己，“我有一种急刹车的感觉。好比我原来有一个方向，也朝着那开过去了，但是忽然之间有人通知我又不用去了。我呆了一阵，才反应过来，那个方向我其实根本不想去。我有点失望，还有点迷茫，还有一点点开心。”
“开心，”陈正坤又重复了一遍，“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我也太坏了。对不对？”
“你呢？”陈正坤问李航，“你听到这个消息，有什么感觉么？如果和我一样，那么敲一下好吗？如果和我不一样……”他叹了一口气，“你也敲一下吧。”
“我觉得好孤独啊。”陈正坤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说的话，终于说出了口。
李航敲了一下，之后久久没有声音。陈正坤想象着他的样子，问他：“你又在哭吗？”
李航迟疑了，还是敲了下去。
“你是为了我在哭吗？”陈正坤又问他。
李航敲得很快，声音又闷又呆。
“我好像更高兴了一点。”陈正坤笑了一下，“你冷不冷？一起回去睡吧。”
李航敲了一下。
陈正坤听见李航那边展开了被子，然后有头发和枕头的摩擦声。他也同样躺进被子里，和李航说：“坤哥就剩一点点钱了。以后你给坤哥做饭吃吧。”
李航那边的敲击声更加清脆细小。
“还给我理发吧。”
李航也回应了他。
“再见面，告诉我你今天敲的东西都是什么，好吗？”
李航有求必应地回答他。
“惹你哭，真是对不起。”陈正坤想了想，和他说，“晚安。”
李航那边有翻身的声音，却没有回应。
“晚安了，李航。”陈正坤又说了一遍。
这次得到了回应。
陈正坤电话放在一边，踏实地沉入了梦乡。李航听着电话线那头的呼吸声，放下了一直抓挠喉咙的手。他也想和陈正坤诉说自己的一点开心，不是为了什么别的事，只是因为自己虽然很没用，但他还是给自己打了电话。
李航把床头的灯拧开了，在陈正坤均匀的呼吸声里打毛线活。他听了一会儿，忽然担心陈正坤电话没电，别人打不进去。他捧着电话专心听了听，然后悄悄地挂掉了电话。他把毛衣很快捡起来，在自己遗忘之前，接着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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