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良叔说,“补你过年那顿。”
陈正坤对着一桌子冷热咸甜,想起那天救人命的芒果酥,又有点想见李航了。在首都的时候还好,飞机降落在飞机坪上,他就开始想见李航,已经忘了自己要先找爸爸聊聊的事,或许——吃完饭,就去见他。
“那我吃了。”陈正坤说。
“开饭吧。”良叔对郭宜佳她们说。
虽然是第一次和郭宜佳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但这顿饭并不是陈正坤人生中最难以下咽的一顿,甚至还能和桌子上的人聊几句。黎晓图讲首都干燥的天气,陈正坤想到李航的五十条内裤;良叔说北方天气不好,茶园新茶开始采摘,问黎晓图她们要不要去玩,陈正坤想他可以挑一天带李航去;郭宜佳说可以去,选了新茶送到百花宫里,拍戏或接待客人都可以。
郭宜佳说到百花宫的时候,陈正坤他爸瞟了陈正坤一眼。他大大方方地看回去,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嘴里。桌子上的人开始聊茶,陈正坤边吃边想在春天的茶园里骑摩托——李航应该在他后座上。
这样一顿饭下来,陈正坤理所应当地吃撑了。郭宜佳说要去看香奈儿新款,黎晓图陪着她去,把家留给两个男人。
佣人送了茶就退出了书房,陈正坤和他爸爸坐在红木圈椅里,开始谁都没说话。男人间的沉默不会让彼此难堪,但是会令人觉得麻木和压抑。好像说不清还要说的那些事在沉默中变得更加沉重了,压得彼此都喘不过气。
但是,该说的事还是要说。
“女人的子宫大概是都不能用了。”陈正坤先说了结论,“这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
“哦,”良叔点了点头,“讲讲。”
“郭宜佳之后,我又找了十个人,全失败了。在这个过程里,我又侧面打听了一下别屋的情况,也没什么好消息,女人们天天躺在床上打保胎针,一动不动。”陈正坤喘了口气,“他们研究所处理生物垃圾用深蓝色的袋子,每一天都有一堆深蓝色小袋子码在空地上,又被人收走。”
“和纪先生说了吧?纪先生怎么说?”良叔又问。
“他好像隐约猜到了,”陈正坤说,“我和他说这个情况,他也不觉得奇怪。”
他爸爸点点头:“纪先生绝对知道点什么,但是知道的也不多。”
“爸爸,你说会不会真的是有人给我们投毒呢?就算没有通过转基因食品,或许也通过水源那一类全球循环的物质?”
“如果是投毒还好办了,”他爸爸说,“下毒的人,挣的是解药的钱。我们也不用害怕,等他们觉得差不多了,拿钱买解药就可以。”
“如果他就是要全人类死呢?”陈正坤问,“没有解药。”
“好几千年了,杀人、灭族、灭国的事情有,但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人或者组织能把全人类一起害死的?什么毒药能没有解药?分析了DNA序列,或早或晚都能解决的。”
“这么一说,确实不值得害怕。”陈正坤说。
良叔喝了口茶,对陈正坤说:“你就把这个情况当成病,和以往的天花、鼠疫不一样,这个病全人类突然都得了,并且目前没有解药。”
“这还不够吓人么?”陈正坤问,“不是投毒,也是老天爷来消灭咱们。”
“老天爷消灭谁啊?”良叔说,“我前几天翻宜佳买的书,上头说恐龙都是小行星消灭的。地球宽容着呢。”
“所以,是我们寿命到了。”陈正坤说,“我也看了一些书,一个人会死,全体人类也会死,如果不去想那么远,等我死了那天,对我来说,这世界也就等于灭亡了。”
“你年纪轻轻的,为什么看这么丧气的书?”良叔奇道,手里的茶杯磕在桌面上。
林正坤乖乖闭上了嘴。
“别想这些丧气的事,”良叔说,“跟住纪老板。现在事情还没有暴露出去,根据这种情况改变一下社团的经营思路和重点。”他爸爸叹了口气,“你死了,世界灭亡了;只要你不死,有一群人等着你养呢!”
“知道了。”林正坤皱眉说。
他爸爸站起身,打开了一个柜子,后背看起来比过年前还要单薄,手臂举起来的时候好像也在抖。陈正坤快步走过去,替他开了高柜门。
里头是一排排的酒,有的标签看着就眼熟。
“哪个?”陈正坤问。
“左手边第二个,后面那一瓶。”
陈正坤把酒拿出来,左右看了看。酒上连个标签都没有,神神秘秘的。
“这个给你,”良叔有点生硬地说。
“我不喝,”陈正坤说着就要放回去,“我打拳、骑摩托都不方便喝酒。”
“拿着。”良叔拍了下他胳膊,“别人送我的。”
陈正坤奇怪地回头看了下他老父亲。他明明底气不足,却装成理所应当的样子——色厉内荏——陈正坤忽然觉得那本字典没有白看。
“为什么给我?”陈正坤问。
“人还没出这事的时候,他们给我的。”良叔停了一会儿,有点暴躁地问陈正坤,“还用问是做什么的吗?!”
陈正坤忽然就悟了。这事简直再可乐不过:他接近65的老父亲,送他一瓶壮阳酒。
“这是怎么?”陈正坤忍着笑,“这不是怀疑我们良叔——”
“差不多就走吧,”他爸爸打断他,“晚上我让黎晓图过去。”
“古有拿鸭子上架,”陈正坤盯着酒瓶一字一句地说,“今有逼儿子开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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