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堂屋内，仅仅点着一盏枯黄的煤油灯。
“表哥，姑妈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乔小莲关切的追问道。“能否让我看看姑妈？”
“唉！时好时坏，有的时候躺在床上好几天不吃不喝，有的时候突然就能下地干农活。这会儿她老人家已经睡下，或许明天我再和她老人家说一说，希望她老人家能够见你一面！”
王艺深深的叹息道。“其实，这么多日子以来，她老人家从来不见客，就算是邻居们前来探望，她老人家也不允许我打开内屋的门。表妹，实在不好意思，我母亲现在这样，我也很难受！”
乔小莲错愕的看了看内屋方向，继而无奈的点了点头。“表哥，你也不要难受。姑妈兴许是不想让人见到她最憔悴的一面，她年轻的时候便非常的要强，现在年纪大了，性格还是依旧倔强。我们做晚辈的，便只好顺从她老人家的意愿，暂且等一等，或许明天她的心情好一些，我们便能到内屋探望她了！”
“对于我父母年轻时候的事情，我倒是也听说过一二。”
王艺苦笑着摇了摇头。“那时候我家更穷，甚至一日三餐都非常的艰难。只是因为我爹救了一个崴了脚的年轻姑娘，二人便产生了感情。那个路过此地并崴了脚的姑娘，就是我娘了！”
“我也听说过一些！”
乔小莲开心一笑。“那时候你们夫子村的私塾先生姓朱，叫朱先生，据说在清末时期中过举人，所以十分的有名气。我爷爷也是仰慕朱先生的才气，所以让我爹还有几个叔叔都到这边来求教。当时我姑妈也非要跟着来上私塾，还时常的被我爷爷责骂，呵呵！”
“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个年代，女孩子家家的，是不允许上私塾的！”
忽然，内屋之中，传来了老婆婆的苍老声音。似乎王艺的母亲也回想起了年轻时候的种种，故而一时感叹。
“听我爹说，他那时候为了能够沾点墨水，或许也是我爷爷的吩咐，帮朱先生家放牛。后来也的确换了两本书回来，不过也白捡了一个老婆！”
王艺说起父母们的爱情，倒是一脸幸福的笑了笑。“那时候朱先生已然年迈，而且时常生病。所以，各地慕名而来的学子，也只能隔段时间来一次。那一次他们坐上马车便走了，只剩下我娘一个人哭天抹泪的，后来被我爹带到家里来，在我家住了几天。”
“再后来，你外公便是派人四处寻找，最终找到咱们家来，还把你爹毒打了一顿……”老婆婆随口接着话茬子说道。“十五六岁的年龄，是多么的天真烂漫，一旦许下终身，便至死不渝。事后，两三年的时间里，我便和你爹书信来往，只可惜你爹不识几个大字，却是跑到了何乔村去寻我……你爹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不枉费我一片痴心啊！”
“只是儿子不孝，没有让娘过上好日子！”
王艺苦着脸回了一句。
“唉！说什么吃苦享乐，其实为娘的唯一心愿，不过是想看着你早日成个家。如此，为娘的也就安心了啊！”
老婆婆略显哽咽，接着又说道：“儿啊，你是个孝顺的孩子，都是娘拖累了你！”
“都是我没本事，才让娘吃了这么多的苦……”
王艺说着，便是忍不住掩面抽泣了起来。
“表哥为什么突然哭了？”
乔小莲错愕的询问道。
“你表哥一时伤感而已，不必惊讶！”我忙开口解释。“天色不早，王艺，你且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给小莲姑娘居住。而我和乌木，则是在柴房将就一下就是了！”
“嗯，表妹请随我到西屋来，我马上为你收拾好床铺！”
王艺点了点头，且起身去了西屋收拾。
待乔小莲安置好了以后，我则是向乌木吩咐道：“乌木，你也去柴房先歇着吧！待会儿若是老人家醒过来，我便为她把把脉！”
“好！”
乌木若无其事的应承了一声，便去了柴房歇息。
此刻，我缓步推开了东屋的房门，但见昏暗的房间内，乃是散发着一股子霉臭之气。皱了皱眉头，我随手点亮了油灯，且向着坐在床沿上的老婆婆开口说道：“老人家，心愿虽未了，但若是滞留太久，恐对阳间生人有所损害！”
“先生在和我娘说话吗？”
堂屋内，王艺一边念叨着，一边走了进来。见到老婆婆坐在床沿上，不禁关切的询问道：“娘，你醒啦？饿不饿？我给您盛碗粥吧？”
然而，老婆婆却是静静的注视着我，并未开口多说一个字。无论王艺如何询问，依旧不肯再开口。
“娘，您怎么不说话啊？”
王艺再次关切的追问。
“王艺，你不要再问了！”
我沉声打断了王艺的话语，随即又说道：“老人家并不需要吃什么东西，她只不过是有一件心愿未了！唉！人生虽苦，唯执着最苦啊！”
“儿啊！”
老婆婆忽然泪眼娑婆的向王艺招手，并哽咽着说道：“你应该听这位先生的话，他会告诉你真相。而且，他也会尽力的帮你。如今乔家那边也来了人，想必你日后也有了依靠，为娘的，便不用再担心了啊……”
“娘，您，您在说什么啊？我，我怎么听不懂？”
王艺错愕的抓了抓后脑勺，他刚欲走上前，却是被我一把拉住。“先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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