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2日，晴。今天老师教我们怎么区分血族和人类了。鉴别的方法是看眼睛的颜色……”
一大片的涂改痕迹混乱地遗留在本子上，这是这么多年的日记以来的第二次，钟德容把书面弄得这么难看。破碎的字迹散在每一条无序的涂改痕迹里，唯一能清晰识别的是最后半句话：“……的眼睛是红的。”
吸血鬼的眼睛是红的。
……还有呢？
如果只是吸血鬼，为什么要涂掉？
路鸥突然想起之前那一页上的字迹。
如果说……钟德容的生父，眼睛是红的呢？
如果说钟德容是个混血儿——血族和人类的混血儿——呢？
如果说，他是血族和人类爱情下苦涩的结晶……
此后日记间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9月1日。
“2013年9月1日，阴。这边天气不是很好。今天教我们体能锻炼，我感觉还挺轻松的。但是妈妈很久之前就叫我隐藏自己的力量，所以我没有尽全力发挥。”
……
“2013年10月19日，小雨。被同学欺负了。妈妈以前就说不能反抗，我觉得妈妈说得对。”
“2013年10月20日，阴。今天被打得有点疼了，好像胳膊有点扭伤……不过无所谓，反正睡一觉起来就能好的。”
“2013年10月21日，小雨。如果我使用暴力，我就会成为加害于人的施暴者。”
……
“2014年12月24日，雪。今天是平安夜，雪很美。宿舍只有我一个人，有点冷了。明天就要开始我的第一次试炼了。只要我能拿起枪杀死一个血族，我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血猎。”
“2014年12月25日，雪。我被大卫打骨折了，腿上绑了石膏，没办法进行试炼了。”
路鸥看见这一页有一片字迹模糊了，似乎被水迹晕染过。
他摸了摸那滴钟德容落下的眼泪，似乎能对他那段阴郁的时光感同身受。
也许那个晚上，钟德容痛的不只是腿，还有心。
“2015年2月12日，阴。今天被堵进墙角的时候遇到一个中国小孩……他说他叫路鸥。他救了我，告诉我反抗没有错。我打听到他就在隔了一条街的地方。”
“2015年2月13日，阴。路鸥很聪明，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会帮我解决所有烦恼。我问他难道打人没错吗，他说我蠢。我好像能体会到了，什么叫‘一米阳光照进峡谷’。我感觉我好丢人，竟然在他面前哭得这么惨。”
“2015年2月14日，晴。因为是情人节吗？连太阳都出来了。路鸥这么好看的小孩，竟然没有女孩子送巧克力，真是不可思议……我把我的分他一点，他竟然骂我。我问他既然不高兴为什么还要吃巧克力，他还瞪我。唉！男孩子真是难伺候。”
“2015年2月15日，晴。什么鬼，放进我抽屉的巧克力不能吃吗？如果收下了就代表接受了女孩子的心意？还要还回去？我怎么会知道啊，我今年第一次收巧克力啊！都进了路鸥的肚子了，让我上哪里挖出来？完了，这个月的生活费都用来买巧克力还人了……去路鸥那里蹭饭竟然被笑话了。明明巧克力都是这个混蛋吃掉的好不好！”
……
“2015年12月24日，雪。今天是平安夜，明天就要执行考核了。我把路鸥约出来，给了他一个甜橙，他骂我沙雕……真是的，这个家伙又不喜欢吃苹果，我给他送个他喜欢吃的甜橙，他不感谢我也就算了，竟然还骂我。反正都是这个晚上吃的东西，平安果和平安橙有什么区别吗？”
“2015年12月25日，雪。雪很美。今天那群人又想打我，被我打回去了。我的考核被拖了一年，终于完成了。我成了一个合格的血猎。刚才给路鸥打电话，听见他对我贺喜……我好像有点心动了。”
“2019年8月12日，晴。今天的天气很好，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给我这个寿星面子。教官说我们在国外的特殊培训到此为止，过两天举行毕业仪式就能回家了。妈妈从国内飞回来，送了一个十字架给我当成人礼物，叮嘱我一定不能被别人发现我异于常人的弹跳力、自愈能力和力量……其实最近几天我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越来越压制不住属于血族的力量了。我很害怕，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变成怪物怎么办？路鸥怎么办？云乐怎么办？爸爸妈妈怎么办？”
“2019年9月20日。不知道是什么天气。阴云从16号开始就遮蔽在城市上空，病毒爆发了。最近几天死亡的人数，恐怕比过往十年加起来还要多。战友一个一个死去，我却无能为力……血族也暴动了，上级预测恐怕很快就要爆发战争，叫我们随时做好准备。好在路鸥跟着我回国了。我一定要保护好他。”
路鸥合上了日记本。
日记本中记载了钟德容短暂而坎坷的一生。
他沉默着将日记本重新上锁，走出房间，看见云夫人坐在沙发上发呆。见到他出来了，云夫人才回过神道：“……小路，出来了啊。我刚才看见你在看日记，你……”
路鸥细细地打量着这个美丽温婉的女人，缓缓开口道：“云姨，有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云夫人愣怔失神。
路鸥颔一颔首，推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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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可以控制在25章以内结束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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