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鸥愣了下，无奈道：“好吧，我疏忽了。张医生今天应该还有客人要接待吧？那我长话短说，您愿意听吗？”
说实话，张戈见他就烦，因而格外地言简意赅：“说吧，我听着。”
他也挺想知道面前这位不是人格分裂而胜似人格分裂的人才到底经历了什么。
然而，路鸥：“……”
于是，张戈也：“……”
张戈：“你说啊。”
路鸥继续沉默。
路鸥其实没有多少编故事的天赋，何况是编这种需要联系前因后果的故事。思来想去，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开头是：“其实，我不是原来的陆鸥。”
张戈：“……”
张戈的眼神渐渐变得难以名状，“你是想让我把你们兄弟两个打包送去国外研究吗？”
可怜陆家夫妻，也不知道上辈子造的什么孽。
张戈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向陆常峰取取经，看看陆常峰的教育之中都踩了哪些雷，以免自己未来的孩子也变成这幅傻样——尽管他只有女朋友，甚至都还没有妻子。
路鸥轻咳一声：“我可以解释……”
张戈冷漠，“你解释。我也挺想看看你要怎么才能把恐吓我的事情编圆了。”
陆鸥这小子是个人才，千方百计还能调查出张戈女朋友的背景资料。张戈是投鼠忌器才坐在这里听他扯淡。
而对路鸥来说，原主干的事情无可开脱，他也并不打算为了完成任务就扭曲事实。做了的事情就是做了，受到的伤害摆在这里，路鸥也懒得为原主辩解什么。
问题是要清除渣值……
“是这样，”路鸥说，“不管你信不信，原先的陆鸥确实已经不存在了。”
张戈：“哦。”
路鸥：“但是我不打算为他做过的事开脱。相反，我想为他做的事情负责，尽我所能补偿你们。”
张戈：“哦？”
路鸥：“你信吗？”
张戈：“你说呢？”
路鸥：“……”
路鸥自打玩了这个游戏以后，就无数次从中觉察到来自游戏开发者深深的恶意。但这还是头一次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是谁说的，人类的大脑只会在不断的进化中变得更聪明？
他现在就觉得古地球的人类一样很精明。
路鸥苦于手上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说的都是事实——他又不是日漫主角，光靠嘴遁就能打下一片江山。
“小朋友，”今年三十的张戈用手里的笔敲了敲桌子，“你知道恐吓犯法吗？”
路鸥悲切地想他不仅知道，还把法律背得滚瓜烂熟——虽然不是古地球的法。
张戈：“我看你也不像文盲啊，是什么迫使你走上了违法的道路？”
路鸥想了想，说：“让陆鸥违法的，大概是恐惧。”
然而不等他用总分总结构展开一篇演讲稿，张戈就挥了挥手说：“如果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你现在就应该坐在局子里喝茶了。我愿意听你的解释已经是仁至义尽，可惜你没有珍惜这次机会。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不会客气。滚！”
路鸥愣了半晌，眼见张戈的表情越来越危险了，才叹了口气缓缓起身。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弯下腰说：“对不起。”
张戈吓了一跳。
路鸥上前几步，摸出从保姆陈姨那里搜来的银行卡和恐吓信，“这张卡应该已经被冻结了，但我会用个人名义把里面的金额补偿给你。也请你相信，以后你的损失，我都会像弥补这份金钱一样，尽力补偿给你。我很抱歉。告辞。”
张戈眼睁睁看着路鸥将东西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跟见了鬼一样目送路鸥离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我靠？”
他这才回忆起从进门到现在为止，路鸥的表现一直都不同于从前。
以前那个陆鸥对待他总是带着一种让人不爽的优越感，而现在的路鸥虽然欠揍了点，至少外观彬彬有礼、不见傲慢。
也真是奇了怪了……要么是改性了，要么……真如他所言，芯子里变了个人？
张戈盯着桌上的银行卡，像盯着什么定时炸弹。
等等，这卡的主人是不是进局子了？
那这张卡是不是赃物？
张戈：“你等会儿，这东西你处理过没啊！”
——然而远去的路鸥早已听不见他的呼唤了。
路鸥轻描淡写地用几句话概括了一下他和张戈之间的“友好”交谈，并拒绝了陆常峰的护送，在陆寻鹤的坚持下，带着哥哥来到了甜品店。
反正也是礼拜天了，路鸥本也打算这个时间回学校的。东西学校里倒是都有，不需要从家里带东西过去（这就是有钱的好处了），路鸥可谓一身轻松。
奇怪的是，明明才一天不见，路鸥却觉得距离上一次光顾眼前这家甜品店已经隔了很久了。
“欢迎光临。”店员热情道，“请问要点什么？”
甜品店的人一如既往地多，可惜很多甜品限量供应，现在来的人大多只能点杯奶茶聊表慰藉了。
路鸥四顾一番，问道：“你们店长不在吗？”
店员见多了冲着他家店长美貌来的客人，已经总结出了一套应对的公式：“不好意思，如果您是专程来找店长的，店长现在在后厨研究新品，还请您稍候片刻；如果您是来购买甜点的，我们今日的甜品只剩下奶茶、咖啡和柜台上这些，或许您可以看一看？”
陆寻鹤没见到人，嗓音低低的，“不在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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