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离开了。
率领着忠于她的军队，踏上归程。
大批的狮鹫展翅翱翔，向南飞去。
这一趟北狩已经达到了既定的目的，通过一番虚与委蛇，她得到了和金狮王相同的承诺。
十年之内，阿尔诺.卡尼迪都不会主动加达里王国发起进攻。
他会留在暗影之域，专心于工业文明的建设。
一切都很顺利。
除了最后的几段交谈。
云端之上，女王依偎在弗朗西斯怀中，几度复盘，但却始终没有弄清事情的原委。
她知道，自己一定在言语中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否则，那个可恶的魔法师绝不会在前后两段交谈中判若两人。
很快，狮鹫们消失在了遥远的天边。
寂静草原，再度恢复宁静。
石山之上，梅丘与女帝并肩而立，大地之上一片狼藉，林立的残石间，依稀可以望见殷殷血迹。
“你似乎轻松了许多？”
“是啊，还要感谢莫妮卡，如果不是她多说了几句话，我此刻大概会坐立不安。”
梅丘闭目片刻，随即再度睁开。
“金狮王说，要在十年之后和我决斗，这个时间点选的实在太巧了，因为我给自己里下的目标便是在十年之内完成工业文明的奠基。”
“你觉得有人干涉了金狮王的决议？”
“这正是我担心的，太过巧合的事情一般逃不出有心人的谋划。”
梅丘点了点头，女帝应该不难听懂他话中的意思。
“所以在莫妮卡也说出十年这个时间点时，我其实非常担心，甚至一度猜测或许是某些隐秘已久的老家伙鼓动了金狮王和莫妮卡，这个世界不缺乏这样的存在，比如一直隐藏在神弃之地的赫敏丝乐，又比如一直隐藏在规则之后的盖亚。”
女帝侧目，目光之中意味深长。
“现在不担心了？”
“当然，因为莫妮卡多问了一句，新时代中是否有她的位置。”
梅丘笑了笑。
“她是操控语言的大师，几乎骗过了我，只是在分寸的拿捏上败给了贪婪，犯下了太过明显的错误。”
想起莫妮卡提问时的样子，梅丘心中暗笑不已。
“如果真的被盖亚那样的神祇选中，又怎么可能在乎工业文明之中的权势？规则对于工业时代的态度或许存在着反转的可能，但是盖亚一定会全力阻止工业文明，否则一旦工业文明得到了规则的认可，我便会成为规则真正的代行者，到那时，她便再也不可能隐匿于规则之中了。”
“你对她很了解。”
女帝淡淡道，眼神比起之前内敛不少。
梅丘在一旁瞧得真切，同时对于葛斯特情报的准确性又多了一层信心。
“只是猜测，基于合理的猜测，对与不对还需要女帝陛下指教，只不过想来想去，在排除了盖亚之后，我也只想到了一个名字，生灵之中，只有[棂星]能做到处处先我一步，我在她手上吃了太多的亏，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你们是母子，是血脉相连的至亲。”
“看来真是她了...”
梅丘无语，没想到自己这位便宜老祖宗的手都伸到盖伦特王国去了。
人类三极，一下子占据了三分之二。
这个效率，可远比自己高上太多。
“我想见见[棂星]。”
他对着女帝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不但想听听对方的意见，更是因为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祈盼。
那个人，曾无数次让自己称呼她为母亲...
梅丘攥紧拳头。
如果还有一个人能掌握到[棂星]的行踪，那一定是眼前的女帝。
面对梅丘的请求，女帝不置可否，反而指着地上的血渍，问道。
“你看到那些血迹了吗。”
“什么？”
梅丘不明所以。
“有些是驼鹿的，有些是诺德猎手的，还有些是骑士们的，最开始猎手准备猎杀驼鹿，在即将得手时却被自天上的狮鹫惊扰，然后金狮王率领铁骑碾压了大地上的一切，而我又搅动大地利用地鸣吞噬了许多骑士的生命。你所看到的每一处血迹都代表着一条曾经鲜活的生命，这些生命在生前拥有着不同的轨迹，但在死后却都汇集在了一起，你不觉得死亡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吗？至少，能够赋予每个生命以平等的宿命。”
梅丘聆听着女帝的讲解，在自己到来之前，果然发生了很多故事。
他不愿深究这个话题，尤其是当发起话题的人是一个带有着极深宗教色彩的强者的时候。
“或许吧，但我更希能建立起一个让活人享受的平等世界，即使这种平等可能只是相对的平等。”
女帝笑了。
竟然不再刻意的压着嗓音，而是发出了一串悦耳的轻笑。
“不愧是被规则拣选的代行者阿尔诺.卡尼迪所说出的话，可是你是否想过，发出过灵魂之誓的你，根本不会回归死亡。”
梅丘叹了口气，话题果然向着沉重的方向去了。
“你和莫妮卡一样，担心我成为新的天灾？”
“不，莫妮卡只是试图用天灾的说辞蛊惑金狮王，试图结盟保住自己的王位而已。”
女帝摇了摇头。
“担心你成为天灾的，只有我。”
这么直接的吗...
面对女帝咄咄逼人的态势，梅丘忽然感到有些好笑。
自己只不过是想在结婚之前见见[棂星]，对方怎么就突然给自己扣上了一顶这么大的帽子。
“我对毁灭世界没有兴趣，比起灭世，我更喜欢发展。”
“但是你有着成为天灾的一切先决条件，魔法师，规则的青睐，永生者，灵魂之誓的发起者，如果排除种族的的差异，你和[战争]几乎没有任何区别！阿尔诺.卡尼迪，你应该明白自己已经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贵族了，你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无数人的生死，就像今天这些鲜血。”
女帝先前一步，压迫着梅丘的视线，同时伸手一指，指着地上的血渍。
“如果你不召开今天的会面，下边的那些生命就不会死！你应该扪心自问，今天的收获是否已经达到了预期，我希望你没有白来一趟，否则，那些生命可真就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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