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原石，若是在玉行中属于第一批放弃的原石。
原石的好坏跟石皮、石纹、颜色有着直接关联，而这一块显然不属于好货，甚至都可能是废石。
但是在比斗中，则是进一步考察眼力的工具。
“可。”
我点了点头，拿出强光手电筒直接印在上面一番观察。
光线呈现淡白色夹杂一点微黄色的光芒，这说明原石中铁质含量比较高。
将强光手电筒在原石上饶了整整一圈，将所有的地方都映照了一遍，我才移开。
“鉴毛，此为砖头。”
我自信的说道。
毛，便是毛料的意思。这是一个行话，实际就是‘石头’，高档次有绿的毛料被称之为‘色货’，绿色不均匀称之为‘花料’，无绿的毛料则被称之为‘砖头料’。
所以我说的砖头，真正意思是鉴翡翠的整体色调，也就是无绿色。
京剧老头没有说话，同样先用。强光手电筒在原石上一番映照，接着一番拍打，还侧耳倾听了一番。
“的确是砖头。”
“鉴水头，中三分的种。”
他点了点头，接着开始鉴种的鉴定。
中三分的种是中下品晶体结构的意思，这方面符合的有低档芙蓉种，豆种两种翡翠。
因为哪怕是最低档的冰种，或者豆冰种，一是不可能没绿，二是晶体种头达不到中三分的程度。
我也拍打一番，这次用了连续拍打手法。
就是在围绕着原石，每一个地方进行两段，甚至三段式的拍打。
毕竟这不是快速掌眼，也不是快速玉行，走的是精制路线，比的是彼此谁的基本功更扎实。
这样的拍打可以更好更精确的感知到原石内里的翡翠弹。性。
“赞同，中三分的种头。”
“既然鉴完种头，咋们更进一步鉴棉吧，我鉴它混沌多，絮状。”
我食指扣起，敲了敲原石，自信的说道。
鉴棉是鉴种的更进一步，棉就是杂质和翡翠综合形成的物体的意思。
因为翡翠晶片间是有距离的，在山体挤压下或者其他外力的挤压下，内部晶片会发生扭曲或错位。
一方面翡翠晶片和石层摩擦便的混沌、粗糙，最终变成一粒粒仿佛棉花一般的东西。
另一方面挤压中一些细小的杂质也会进入到翡翠内里，从而在翡翠上形成一颗颗有如米粒大小的白点。
这白点的模样像是棉花，故而称之为棉。
理论上越棉的翡翠越是不好。
当然，万世无绝对，有一些小概率棉形成特别的图案，某种时候反而会让翡翠价值倍增。
这种概率因为别人稀少，所以一般不在掌眼的鉴定范畴之中。
“赞同，絮状棉，棉声回弹不够清脆。”
“鉴色，一分绿，水混沌。”
京剧老者点了点头，开始鉴色。
一份绿就是极为淡薄的绿色，也只是色阶理论上的颜色，甚至人眼都看不出来。
比较著名的就是高种水色的玻璃种，它晶莹透明，实际上玻璃种或多或少会有零点几分的绿色阶。
因为翡翠本身就是由三原色组成，不存在没有一点色的翡翠。
而水混沌，则是糯的行话，指的是翡翠颜色混沌。
“赞同。”
“鉴色容易，鉴裂难，我鉴它三裂纵横。”
我点了点头，接着停顿一下，看着京剧老者选择鉴裂。
这一下，四周有些昏昏沉沉的诸人纷纷提起了精神。
“到鉴裂了，鉴裂是鉴定中最难的鉴法之一。仅次于鉴变种和鉴杂质！”
“这下有好戏看了，神仙难断寸玉，指的是翡翠中的变数极为之高。而裂正是其中之一。”
“裂难断，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跟京剧大佬鉴裂。”
众人兴奋的说道，鉴裂艰难，这是玉行界人所共知的事情。
甚至没有哪个掌眼敢说自己能百分百的鉴裂成功。
无它，因为鉴裂涉及到方方面面，甚至已经超出了玉行的范畴。
就拿运输来说，谁敢保证原石不手到磕碰？
一堆原石碰撞，很可能表面只留下一点擦皮的痕迹，但是内里却是多了几道细痕。
再说翡翠天然的挤压，开采，高雅冲刷，哪一道环节都可能带来裂纹。
而且有的裂纹甚至只有头发丝长度、大小，甚至还要小，没有哪个掌眼敢说自己一定能鉴定出来。
这一刻，京剧老者也郑重起来，没有废话，而是又围绕着原石拍打了一番。
“您老可小心点，别给我拍出了裂纹。”
我故意在一边挤兑的说道。
毕竟彼此是对手，这也是不得不防备的事情。
这块原石还是低种头的混沌石，也就是粗劣的混沌豆种翡翠。
本身颗粒大，棉多，拍打用力的话很可能就会多上几道裂纹。
“老夫可不是那种无耻小人。”
“小子，不要用小人之心妒老夫君子之腹”
我的话让京剧老者不满的抬头看了我一眼，声音低沉的说道。
或许他不适合当和事佬，但是在玉行技艺上，他是格外上心和虔诚的。
在众人聚精会神的注视中，拍打一番的他松开了手，站起了手。
“你错了，内里只有两裂！”
京剧老者抱着手，傲然的看着我自信说道。
尤其在‘你错了’三个字上加大了口音。
“要分出胜负了！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还是西岭国的那些比斗来的爽快刺激，鉴石比斗太麻烦了。”
“终于要分胜负了，到底是两裂还是三裂，值得期待啊！”
众人纷纷说道，期待又激动的看着原石。
看涨不算涨，因为掌眼都对自己极为自信。
切涨才是分辨胜负，见证彼此眼力和经验的时刻。
管事小心翼翼的将原石双手捧起，然后在人群的蜂拥至下，来到切石区域放到切石桌上。
因为是鉴裂，切石人也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固定原石，然后用切割机一点点的切割。
切割机用的是小号转轮，转速也调的很慢，就怕在切石中震动造成新的裂纹。
当切割机切出窗口后，他剖切的更加小心，切割机几乎是一点点的往下移动。
四周也是一片安静，所有人都都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生怕会影响到切石人，从而让他的努力功亏一篑。
两分钟后。
咔嚓——
原石化作两半，露出了内里的两半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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