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那飞花伤人亦不过是汹汹气势而已,若说能伤人如何,怕来也不过是一场虚张声势的唬人骗术罢了。
纵然如此,飞花出手却也将那满脸绝望、懊恼的凌少懿吓得够呛,满面惊惶、张牙舞爪的跌下空中,落在地上狼狈不已。
魔格野无意伤人却叫凌少懿惨败,见他落地窘态,又想他若是奸邪有此下场也是活该,是以一声轻叹,沉郁许久的心情竟遽然好了许多。
其时,堂内的四个伙计早都奔到了院中,一见官人大败慌忙上前搀扶、照护。
凌少懿面红耳赤、无地自容的喝退四人,踉跄站起,眉头紧蹙,暗咬牙关,他垂头丧气的寻来药锄,凭空一指,怒声道:“小贱人,休仗邪术唬人,本大官人今日便与你拼了,速速纳命来!”
魔格野手弄洞箫,飘然落地,眼见药锄当面砸下,不由心神一冷,顿时打起精神,晃身闪避锄头,直等药锄落空,手中洞箫已然幻作长剑,裹风带寒的径直的刺到了凌少懿的面前,骇得他惊呼一声,再想躲避已然不及。
长剑抵着咽喉,魔格野面罩寒霜,紧紧逼视着凌少懿,字字铿锵的道:“恶贼,你本事不大,口气不小,今下若再纠缠,一心寻死,本姑娘便一剑将你成全。”
凌少懿纵声狂笑,傲然挺身,怒声道:“贱人邪祟,你若本事,这便杀我试试?”
话音落处,就见十数个彪形大汉各执刀剑,匆匆的奔了过来,那四个伙计一见急声呼喝道:“快!快!速速将这妖女拿下!”
魔格野瞥了一眼众人,绣眉怒挑,手上突然加力,径直将剑向前抵去。
那一霎,凌少懿只觉皮肤刺痛,咽喉窒闷,一股绝望倏然落入心海,只道此生芳华已负,但愿来世峥嵘再取,不枉那一腔的滚滚热血,大好的儿郎。
鲜血沁出的一霎,魔格野突然生了恻隐,手上力量渐渐减去,眼见凌少懿那紧张不甘的脸上滑落两滴热泪,那一双紧闭的双目像极了一只束手待毙的羔羊,想想自己,心中凄苦寒凉,绝望晦暗,难道还不是一只苦苦挣扎于生死边缘的孤雁。
是以,犹疑之下慢慢撤剑,想把那身前的一切都归于无助,亦也还于本真。
蓦地。
一团黑影乍然疾来,重重的打在她的额头之上,猝不及防。
长剑撒手,砰然坠地,顿时化作洞箫,跳了两跳,消失无形。
魔格野仰面跌倒,人事不省,她完全没有看清那撞击自己的物事,她只记得倒地的一霎,她又见到了自己的十三哥哥,那时他正自纵马逐鹰,畅快无比的疾驰在一片苍茫的大草原上。而她,则御龙飞空,盘旋欢歌,紧紧追随,不弃不离。
撞击魔格野的黑影反着弹出数尺,倏然落地,继而化作一个美艳娇媚的蓝袍少妇。
凌少懿死中得活,骤然睁眼,一见来人,顾不上那颈项的疼痛,慌忙倒身跪拜,朗声道:“弟子凌少懿拜谢门主救命洪恩!”
蓝袍少妇理着衣袖,傲然的看了一眼凌少懿,道:“起来吧,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弱女子欺负成这样,也亏你跟我学了那么久的手段,真是丢人现眼。”
凌少懿一听紧忙伏首埋地,直说自己愚笨有负教诲等言,意恳言切,诚惶诚恐。
少妇听得不耐烦了,猛然挥开袍袖,凭空拉起凌少懿,一脸阴冷的道:“废话少说,赶紧将这女人压入地牢,切莫因她扰乱耽误了我的大事。”
凌少懿一听紧忙点头,回首叫来四个伙计,疾疾吩咐下去,临走,那高个伙计若有所想,犹豫返来,冲凌少懿道:“大官人,要不要将这妖女直接宰了入药?”
凌少懿一听抬手便是一巴掌,怒不可遏的道:“你这憨货,难道心里就知道杀人入药吗?”
高个伙计一听捂着脸讪讪而去,满腹委屈却又不知自己错在了何处。
闻达医官的地牢里阴冷潮湿,霉气冲天。
魔格野被人抬着丢在了最里间的牢房之中,在它对面关着的正是那赶车人送来的赤发蓝瞳的少女,以及一个畏缩墙角一隅兀自酣然大睡的矮胖老妇。
魔格野倒在冰冷湿凉的地上不知昏迷了多久,直至那一声声姐姐叫的急切,她才悠然醒转,待她强自适应半晌,吃力爬起,将目光投向那呼喊她的人时竟不由得掩嘴惊呼,瞠目结舌。
雨歇后的达幕城重又现出了勃勃的生机,满街的血水与尸体早已打扫干净,一排排的桌椅俱也摆放妥当。
其时,满城妇孺已然往来穿梭,忙碌不停,一些佳肴美味已然陆续上桌,香气渐浓。
快嘴驴早早的到了十三的房间外,隔着窗子清楚的听到了他那匀称的鼻息之声,想来定是斗杀恶人,受累已深,此时酣睡香浓,又怎好将他打扰。
是以,快嘴驴犹犹豫豫,轻轻的踱着步子徘徊于门外,直待多等一时才去将他叫醒。
睡梦里,十三梦见了喻秋檬,她像个美艳动人的仙子不住的冲着自己笑,那笑邪魅妖娆,惹人遐思迷乱,就如那日秋茗庄里的热吻痴缠时一样。
面对那笑,十三仍自会怦然心动,情难自已,可就在他忘我浑然的一霎,喻秋檬猝然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高大恶魔,一口将那正自来寻自己的魔格野吞下,骇得他惊叫一声,浑身冷汗,猝然惊醒。
门外徘徊的快嘴驴被这突然出口的惊呼骇得脸色煞白,半晌喘息,才又稳下心神,竖耳贴门,仔细辨听,才知十三业已下床行走,于是轻轻拍门,连呼恩公,只等十三开门,引着一路到了楼下街头,但听爆竹声声,轰然入耳,恰若年关吉日,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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