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娘子站在偏殿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她以眼神示意身边的侍女，侍女推开门，没敢往里面看，垂着头站在门边，请王家大娘子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南阳王坐在桌边喝茶，他只穿了一件中衣，外裳盖在榻上蜷着的人身上，听到动静，榻上的人微微探出头，露出独孤清的脸。
“你、你们——”王家大娘子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反应对不对，尽管这话本应该是对着顾行舟说的，可如今换成了南阳王，她有些气短。
南阳王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头去看了看榻上的独孤清，语气不自觉柔和下来，然后他问独孤清，“这位就是你的姨母吗？”
独孤清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然后她缓慢地坐起身，想要下去给王家大娘子行礼。
“不必起来。”南阳王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然后转过脸来看向王家大娘子，“清儿都已经同我说过了，今日是本王失礼，本王已经着人去请皇兄前来，今日之事定然会给大娘子一个交代，还请大娘子勿怪。”说着他又一指旁边的桌案，“大娘子请用茶。”
王家大娘子嗫嚅着，下意识回身向后看去，但身后早已没了步六孤步番的影子，但他说的话还不断响在耳边，如今见到殿内发生的事情，她也再没有什么怀疑了。
“妾身站在这里就好，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妾身……无话可说。”之后她看向独孤清，重新开了口，“王爷方才说已经遣人去请官家，那……清儿这样实在不好见驾，可否让妾身上前给她规整规整？”
“大娘子言之有理，”南阳王欣然站起身，在侍从的搀扶下出了偏殿，临走时候又对着王家大娘子嘱咐了一声，“大娘子等会儿轻着些，之前是本王心急，怕是有些伤着她了。”
“多谢王爷。”王家大娘子哪敢有什么质疑，一直躬身等着南阳王出了殿门，这才冲着身边侍女使了个眼色，“去，先把外裳拿给王爷。”
侍女低着头走到榻边，红着脸看了独孤清一眼，小声儿说道，“婢子这便将王爷的衣服拿出去了。”
独孤清没什么表情地将盖在身上的那件宽大外袍拿给她，随后也不遮不掩，慢慢去捡自己散落在周围的衣裳，侍女不敢多看，拿了衣裳又匆匆将落在地上的捡起来放在榻上，扭身就出去了。
王家大娘子站在不远处毫不回避地看着她，在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印记之后稍稍有些不忍，最后还是走过去，帮她将衣物一件一件穿好。
“你不是说晋王会来？”
“是晋王还是南阳王……又有什么关系呢。”独孤清漠然地系上衣带。
“晋王和晋王妃是一起回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家大娘子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你不是说不会出差错？南阳王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他这会儿是这样说，万一变了卦，蒙羞的就是整个王家！”
“姨母为什么觉得……”独孤清飞快地截住话头儿，抬眼看向她，“王家是蒙羞，而不是苦主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好好的在殿内休息，南阳王闯进来对我如此……”顿了顿，她忽然笑了一声，“为什么最后要被耻笑的是我？”
“若不是你……”
“姨母是想说若不是我勾引吗？”独孤清有些艰难地换了一个坐姿，“我只是坐在这里，所以就是我在勾引南阳王来毁我清白吗？”
“我只问你，南阳王为何会来这里？”
“我不知道。”独孤清看着桌上的茶壶发呆，见方才送衣服的侍女悄声进来，抬手一指茶壶，“把那茶壶里的东西泼了。”
侍女有些诧异，好端端的……泼什么茶水？
但是王家大娘子反应过来，厉声道，“还不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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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在宫道上，顾行舟掀开一侧车帘向外看了看，回头见谢有青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放下车帘问，“还在想那个小黄门？”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谢有青微微皱了眉，沉吟道，“若非出了什么状况，那个小黄门绝对不可能那样跑过去。”
“兴许是谁笨手笨脚打碎了什么贵重的东西，怕被惩罚，所以逃之夭夭？”顾行舟不甚在意地随便猜了一下。
“不像。”谢有青倒是听得认认真真，末了摇了摇头，“若只是这样的小事，至多小小地惩戒一下，何至于那样惊慌？”
“王妃还是放宽心吧，”顾行舟笑着对她说，“怕是在席间被太子和陈王叔他们吓着了，王妃到现在都还是草木皆兵的。”
谢有青一听到他提起这一茬，注意力就也转移到了这件事上，“方才在席间，我听得真切，太子同陈王似乎句句针对着你，还有那白象国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殿下出使白象国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坊间似乎从未传出过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儿，不传也没什么的。”顾行舟似乎不想多谈，草草收了尾，转而又另起了一个话题，“之前说，等忙完了这一段，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可还记得？”
谢有青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说，“只是不知殿下说的究竟是何处。”
“到了你就知道了，”顾行舟得意地笑，又卖了个关子，“明儿容你歇一天，后日咱们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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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事已至此，咱们王家如何能同南阳王抗衡？”王家大娘子说着又扫了独孤清一眼，对身后站着的人说，“过来，给姑娘梳梳头。”
独孤清的发髻已经凌乱到不得不重新拆开梳理的地步，上面歪七扭八的簪环被取下来，这会儿也来不及再梳什么太过隆重的发髻，就只是简单地绾一绾，不至于在圣驾前失了端整。
但脖颈上的痕迹太过明显，衣领拢了又拢也遮不住，便是将头发放下来一点也于事无补，王家大娘子实在看不过眼，将自己臂上的披帛扯下来，“拿着个给她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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