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有青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惊涛骇浪,梦醒以后,看着略有些眼熟的方寸之间,忽然又有些恍惚。
“这是哪儿?”应该不是玉清观的大殿了,大殿没有这么小。
“马车里。”梅生还保持着那种惊异的表情,即便是看到她醒转,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喜悦或是别的什么高兴的神态。
“王妃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谢有青摇了摇头,她撑身坐起来,“之前发生过什么?”
“没、没什么……”梅生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不信,当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或许她那时候看到的所有都只是幻觉,而她不受控制,只能任由那一股恐惧的情绪作怪,这么想一想……还有些丢人。
“王妃当时……”梅生还是问了出来,“都看到了什么?”
她闭了闭眼,“地狱。”
当时那些东西……可不就是地狱么。
“这段时间……怕是外面都要传一些闲话了。”
“什么话?”谢有青指了指自己,“当时在大殿里面,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王妃忒是镇定,梅生暗暗佩服,因而一五一十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末了微微皱了眉,带着对于未知的彷徨,“玉清观一直都在传那些鬼怪作祟的说法,原本并没有太多人相信,即便是信了,但眼见为实,他们也总还存有一些侥幸。如今亲眼见到王妃如此,已经有人在说……”
“说什么?”
梅生艰难地道,“说王妃背地里定是心狠毒辣,手上怕是沾了不少人命,所以……才会如此。”
这是要毁她的名声。谢有青想。
一个满身流言蜚语的王妃,又被人亲眼目睹如此怪异之事,就算不信的人……这么一来,也该信了。
那么等待她的结局是什么?
到时候她毒发身亡,外人也只会说一句“畏罪自杀”,她这名声立刻就被毁得彻底,无论生前身后,谁再提起她,都会先“啐”一口,然后再补一句,“那个毒妇!”
只是可惜,独孤清算计得再好,她也不会轻易就让她如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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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今好好的,你们还摆出这么一副样子做什么?”谢有青只当二人还在担心她。
“王妃等下还要再同南阳王妃见面吗?”梅生小心翼翼地问。
“自然是要见的。”她出来就是为了找独孤清,怎么能半途而废。
“王妃还是先回府吧,那位南阳王妃……晚一时见也没什么的。”竹生也跟着说了一句。
谢有青换了一个姿势坐着,正要说些什么,忽然瞥见一抹白,因为她忽然的动作就垂在她的肩上,再慢慢顺下来。
她有些狐疑地低头去看,又有些难以置信地将那一抹白握在手里。
是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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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因为那一番动静,梳好的发髻已经有些散乱,为了让她躺着舒服一些,梅生替她将发髻拆下来,只简单的拢了拢。
“镜子呢?”她声音发紧。
“王妃还是别看了……”竹生小声地说。
“给我。”她想,也许这还是幻觉。
一面菱花镜举在她眼前,她慢慢侧过头去,然后就看到……满头青丝已成雪。
她猛地将镜子拂下去,力道极大,镜子从手上掉下去,砸在车厢里,发出一声闷响。
“什么时候的事?”她喃喃的。
“也许……是从大殿出来不久……”
梅生和竹生也叫不准了,就好像是突然之间, 又像是一点一点蔓延,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无法改变如今谢有青已经满头白发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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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帷帽给我。”谢有青这样说的时候语气里没什么起伏,但也不像是平静,更像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出门的时候是备了一顶的,原本是等下车以后再戴,用来掩人耳目,但如今,她将自己缩在车内的一角,带着这顶帷帽,就像是躲进了一方小天地。
“我们先回府吧……总有法子的……”梅生小声儿地说,唯恐惊扰了她。
谢有青摇了摇头,“就这么去,你们都调整调整表情,别丧着一张脸,我是去打仗,你们别先没了士气。”
一听到这话,梅生和竹生两个人立刻整了整神情,王妃说得没错,如今这一切说不定都是那独孤清做的,只要搞定了独孤清,王妃就会没事的。
这时候她们也反应过来,王妃这哪里是生病,根本就是中毒!
只恨那独孤清阴险狡诈,竟然使出这么多阴毒的手段!
到时候见了面,就该先不问青红皂白地揍她一顿,不为别的,只为了替王妃先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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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
顾行舟一勒缰绳,几匹马停在客舍门前,他翻身下马,当先冲了进去。
“郎君可是要住店?”小厮早已从里面迎出来,别看来的这几人穿着简单,但骑着的那马可都是宝马良驹,他们随手给出的赏钱,可能就抵得上他在这儿一年的工钱!
“天字二号房。”章和上前说道,“带我们过去。”
“啊?”小厮愣了一下,“你们是做什么的?”
天字二号房里面可是有人的,这群人风风火火跑到这儿来,不开新房,专挑着别人的房间做什么?杀人越货?小厮挺了挺胸,这种能出人命的事情,他是一定要管的!
顾行舟将自己的令牌在他眼前晃了一下,“烦请带路。”
说是“请”,但近乎是压着他进去。
那小厮仍是懵懵地,那块令牌金灿灿的,虽然他不认识,但也知道为首的这位身份不简单,因而也没再多话,引着一群人进了后面,指着不远处的一间屋子。
“就是那里了……”
“多谢!”顾行舟迈步走了过去,章和等人赶忙跟上。
“有青!”顾行舟想也没想就撞开了门,那门被撞得“砰”的一声响,似乎连门栓都给撞断了。
他心中焦急,生怕谢有青真有个什么闪失。
进门以后左右看了看,往里间走,只是心中觉得奇怪,这屋子里怎么连个看护的人都没有?
“啊!王、王爷?”四目相对,有人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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