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宣和帝不胜酒力，早早就离了席。
帝后不在，席间众人便也没了束缚，起先大家还都像模像样的在自己的位子上坐着，算着时间告退，后来便开始有人聚在一起，商谈一些私密小事儿。
那几位郡王妃也因此又猖狂起来，连声音都高了一点。
八卦，是一种本能，这种本能可以让上一刻还端谨守礼的人变得如同市井八婆。
谢有青朝着身后望了一眼，她带来的梅生竹生和秋生还规规矩矩地在身后候着，见她回头，梅生躬身问道，“王妃有何吩咐？”
“随我出去走走。”
谢有青知道，她在席间一刻，这里面就一刻也不能彻底放飞自我，所以她很贴心的为对方创造机会，只等着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传言。
“姐姐要去哪儿？”崔恬恬见她要起身，问了一声。
“这酒的后劲儿有些大，我出去透透气。”
“我同姐姐一起去！”崔恬恬是真醉了，眼神都有些迷离了。
谢有青又看了一眼齐王的方向，后者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正在同陈王闲聊。
反倒是陈王注意到了，笑呵呵地对齐王说道，“我看着齐王妃像是醉了，你不去扶一把？”
齐王转头看过来，对崔恬恬伸出手，“过来坐。”
崔恬恬连连摇头，“我不要！”
“你醉了。”
“我没有！”
“听话。”
“我不！”崔恬恬又抓紧了谢有青的袖子，“我同谢姐姐出去走走，你……你不要管我！”
“好，那就让小溪陪着你一起，别走远了。”
齐王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温和的姿态，反观崔恬恬，却总是带着一点莫名的抗拒，看着像是……在闹别扭。
“有劳了。”齐王同崔恬恬说完以后又向着谢有青略略欠了欠身。
“无妨。”谢有青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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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园子不久，崔恬恬脚下一软，差一点栽倒在地，谢有青顺手扶了她一把，“可是难受？”
崔恬恬看上去像是第一次喝酒，甚至因为酒入愁肠愁更愁导致没喝多少就醉了，这会儿酒劲儿上来，谢有青估摸着她也走不远了。
但崔恬恬依然咬牙坚持道，“我没事儿！”
还说没事儿？这一看估计就剩下意志在支撑了，谢有青很想对她说“没事儿再走两步”，但看着架势，就这么把人送回去怕是她还得再闹一通。
恰好旁边有一座供人休憩的亭子，谢有青把人带到亭子那边，一边吹着风，一边观察崔恬恬的状况。
“姐姐，我好难受啊……”崔恬恬无意识地开口。
这会儿虽是夜里，但并不冷，谢有青想了想，对小溪说，“你陪着齐王妃在这里醒醒酒，我去请齐王过来。”
小溪看上去有些紧张，“我……我自己在这儿恐怕照顾不周……”
这倒是正好，谢有青看了一眼秋生，说，“你留在这里一起照看着。”
秋生应了一声，又伸出手护在崔恬恬的脑后，这让她在向后仰去的时候不至于磕上栏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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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有青从另一边折回了园子，但并没有进去，只借着一丛花木的掩护站在那里。
席间的谈论还在继续，先前崔恬恬指给她看说像是在议论她的那几名郡王妃又重新凑在了一块儿，因着距离比较近，所以她们之间的谈话很清晰地就入了谢有青的耳。
“姐姐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不离十，她若是没做那亏心事，为什么不敢继续在这里坐着了？”
“可……晋王为了她都能闯宫门，她趁着晋王离京与那质子私相授受，岂非……”
“你当她是什么好人么？”说这话的人语气里满是不屑，“你当她是谁？她连宣景阁里的人都能交好，还有蟠楼那胡寄儿，她可也是替她出过头的！本身就放荡，再做点这种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
“但这无凭无据的，也不能就这么说吧？”
“你没听说过那句话？‘枳句来巢；空穴来风’，没影儿的事儿谁能说得那么真？”
“倒也是……那晋王妃岂不就是荡妇了？”
“难道她不是么？”
她们这边的议论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于是就见独孤清笑着看向那边，“你们那儿倒是热闹，这是在说谁呢？”
独孤清是特地走过来的，她装作一副要出去走走刚巧路过刚巧听到这些话的样子。
“见过南阳王妃。”
那几个郡王妃行过礼，其中一个看上去是与独孤清交好的，这会儿便也顺带搭了句话，“我们正说起一件好笑的事儿，王妃要不要一起听一听？”
独孤清来了兴趣，在一旁坐下来，“是什么好笑的事儿？”
那人又笑着重复了一遍，独孤清更是惊讶非常，失声惊呼，“不会吧！”
她的反应着实是大了，两旁的人纷纷侧目，南阳王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看了一眼，朝着独孤清勾了勾手。
到底是在宫中，各自又都是有身份的人，这副样子着实是失礼了。
独孤清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回到南阳王身边，将自己听来的消息附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一遍。
与此同时，那几个郡王妃也是有意无意地告知了身旁的人，席间诡异地安静了一段时间，有人震惊，有人幸灾乐祸，当然也有人事不关己全程面无表情，只是这样的人到底还是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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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有青放轻了步子绕了出去，她深吸了一口气，问身边的人，“我们现在是在宫中吗？”
好像……是。梅生和竹生在心里回答。
“恐怕今日之后，流言会愈演愈烈。”梅生保守估计道。
“该请齐王出来了。”谢有青不置可否，就仿佛她刚刚并没有亲眼目睹席间这一“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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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有青回去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引来了大多数人的目光，那些目光里带着探究、怀疑、看热闹等等意思，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甚至还达成了一致——酒足饭饱，该撤了。
“齐王妃醉了，还在亭中，殿下去看看吧。”谢有青在经过齐王身边的时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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