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圆嘴角翘起，弯着眉眼，笑意只浮于表面：“无论是什么公司，我已经离开那里了，最重要的是我能带给你什么，而不是我的过去。你能认可我的实力，我很开心。”
她不太想多提及自己过去的公司，沈雁书看得出来，大约是过去发生过不愉快的事，对她造成过伤害。他也只是好奇，什么样的公司能培养出这样的人，并不打算追问到底。
沈雁书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签字笔，在策划书上勾画着，笔尖划过纸张发出声响。他抬起头把策划书递给岑圆：“我在上面写了几个修改意见，你可以看着修改。”
墨色字迹微有些潦草，看得出来写得很随意，但明显有练过的痕迹。岑圆细细看了写的内容，刚好把她缺的几个细节点补齐了，字不多，但都写在重点上。
沈雁书问道：“还满意吗？”
岑圆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回过神，盯着沈雁书，模样认真：“沈雁书，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职业？”她是真的很好奇，观察力好又很敏锐，看问题很快能切入要点，她猜测道，“是私家侦探吗？”
啧，真是个想象力丰富的女孩子。
沈雁书莞尔：“要是哪天失业了，我倒是可以试试去当个侦探，不过现在还不是。重新介绍一下，我叫沈雁书，是个IT工程师，目前负责一款游戏的开发工作。所以，如你所说的那样，手指灵活。”
岑圆不禁挺直背部，略有些严肃道：“我叫岑圆，自由职业，目前没有接到设计稿，只负责帮你的咖啡店做广告推广。”停顿下，露出抹灿烂的微笑，“未来的半年内你就是我的广告主，俗称甲方爸爸。”
听到甲方两个字，沈雁书忽然觉得好像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心情顿时雀跃了几分。
“我送你回去吧，刚好上门拜访一下，要是能让阿姨觉得我们关系不错，过一段时间，你也能很顺利地告诉她我们在谈恋爱。”他站起身，“有的时候人往往会太过于相信自己眼睛所看的，这样很容易被欺骗。”
岑圆笑了笑：“是因为眼睛和脑子没有好好配合吗？不过我妈没那么好骗，她比我更擅长观察人。”
沈雁书挑眉不置可否，和岑圆并肩往前走，在转角处看见一个人停在小铁门前，沈雁书偏过头看向岑圆，见她神色不对劲。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收获一枚疑惑的眼神，他扫了眼前面的人，没说话。
“那是我爸，刚从国外回来。”
说实话，岑圆没想到他会回来得这么快，她不自觉地握紧拳头，行李箱的轮滑滚过地上的石板，大门打开逐渐显现出岑太太的身影。她的眼神有些空洞，仿佛陷在回忆里。
沈雁书抬手挡在她眼前，问道：“要不要出去转转，正好可以找找灵感。”
岑圆轻轻嗯了一声，安静地跟在沈雁书身旁。路过奶茶店，他买了杯果茶递给岑圆，拐进帽子店拿了顶花边棉草帽戴在岑圆头上，觉得不好看又换了一顶。
和沈雁书逛了两次街，收到两顶帽子，岑圆伸手摸了摸实在是想不明白。
她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送我帽子？”而且还是送了两次。
沈雁书不以为意道：“觉得很合适。”见岑圆抿着唇，他轻笑一声，“太阳晒，撑伞太累就送你帽子遮阳，听说女孩子都挺怕被晒黑的。帽子很漂亮，你不喜欢吗？”
岑圆摘下帽子，稍稍踮起脚尖戴在沈雁书头上：“没关系，我很白不怕被晒黑，还是给你戴着吧。漂亮的帽子，和你很配。”
他垂眸看向岑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映着他的面容，带着分明的笑意。有那么一瞬间，让他生出股欢喜，甚至划过一个念头，眼前的这个人要是真的是自己的女朋友就好了。
“嗯，谢谢。”
直至此时，他终于知道叶安南夫妇为什么说岑圆可爱，很容易就会让人生出好感。她并不是那么漂亮耀眼，但她会很认真地看着你，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眼睛里只会有你一个人。
转了一大圈，沈雁书把岑圆送到她家的小铁门前，听见砰的声响，随即是一道有些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喊了三个字：岑明远。
岑圆的手搭在铁门上，迟迟没有推开。沈雁书伸手替她推开，朝她露出抹安抚似的笑容，握住她的手，径直上前敲了敲门。站在门口很容易听见里面的声音，沈雁书加大些力度敲门，岑圆用力握了下他的手。
“沈雁书，你先回去，改天再来也没事。”
他看了眼垂着脑袋的岑圆，眉头微皱：“真的没事吗？”岑圆点点头，他伸手摸摸岑圆的脑袋，声音难得又轻又温柔，“回家后冒出什么新的灵感，欢迎随时来找我这个甲方爸爸。”
话毕，沈雁书松开手，转身往前慢慢走过转角处，却没有离开，留在视线盲区看着岑圆站在门前。许久，她拿出口袋里的钥匙开门。沈雁书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到叔叔屋里。
今天碰巧撞见岑圆家的一点意外，理智上来说他应该回避的，所有的教养和风度也告诉他，一个绅士应该尊重女士的隐私。可他还是贸然上前，或许是同情心作祟，又或许是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可否认，他那时候想把岑圆带进去的念头极其强烈。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理智上线压过一时冲动，沈雁书意识到自己这件事处理得不够得当。无论如何那都是岑圆的家事，他在一个不恰当的时机进去，只会让岑圆和她的父母觉得尴尬。
他抬手挡住天花板上的吊灯，光线透过指缝，仿佛给整只手镀上一层光辉。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当时的触感，柔软的，带着点太阳的温度，灼得掌心泛起丝丝痛意。
岑圆吗……
很久之前他其实见过她，在她还没有认识他之前。
炎炎夏日里，她戴着顶漂亮的草帽站在站牌前，手里端着碗沙冰，时不时往边上看，似乎是在等车。而他就站在对面的树荫下，公交车飞驰而来扬起灰尘，他登上车子，透过玻璃窗看见她的身影愈来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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