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桑在一旁跟着我，略有疑惑地跟我使了眼神。
这段日子来倒是觉得她越发聪明了。
我虚捏了她的手，让她莫要担心，便继续跟着杨管家往前走。
撞到我的家丁已被杨管家支了下去，让他重新准备了饭菜再拿来。
一路无言。
杨管家已是一把年纪，过旬之龄，猫了腰在前头带路，看着叫人着实不忍心。
想了想还是不言语，毕竟事情来的突然，一切都由不得我一时的善心或是犹豫。
杨管家放在门锁上的手微微颤，低了头瞄了我一眼后才将钥匙插进了门锁中。
春桑倏地惊道：“这不是夫人的房间嘛。”
一时诧异，正了面上容颜，冷冷看着杨管家。
杨管家开了门，见我如此，面容之上甚是难堪，眉头一阵紧蹙，颤了声道：“小姐跟老奴进来吧。”
疑惑之下看了春桑一眼，她比我更是没想法，喟叹一声，迈步进了屋。
只见杨管家直径向卧室两边的衣柜走去，开了柜上的锁后，将柜子缓缓打开。柜子里头空无一物，最奇怪的却是连隔层都没有。
他伸手在柜子的侧板之上一阵摸索，然后面色一敛，咬牙用力在柜中一按，柜子里头便凭空出现了一道门。
心中已是吃惊的很，又因着是在他人面前，便强装了冷静和淡漠来。
倒是春桑看到那柜中无端出现的门慌吓不行。
杨管家退了一步，在我身前行了礼：“要委屈小姐一会了，里头的路不好走。”
我点头，依旧不做过多言语。
杨管家仍是显得犹豫踌躇，进门之前身形一顿，最后才像是大义凛然一般先行踏了进去。
我先进，随后是春桑。
她道还要与我抢，阻了再三才做了退让。
普一进入，里头是一条暗湿阴深的通道，越往里走身子便越前倾的厉害，一旁也是不能支撑的石砌墙，走得便甚是小心谨慎。本也因着忌惮和疑虑而步步迟缓谨慎，所以这一路走得就更是担惊了。
过了大抵有半盏茶的功夫，视线倒忽的开阔起来，隐隐有刺鼻的浓烈味道袭来，甚是恶臭难闻。前方有忽明忽暗的亮光闪动，跳跃颤动。
待走近才发现进深之处是一间牢房，烛火跳动间隐约打出黑色阴影，细瞧之下竟然是一个蜷缩成一团的人。
心头一震，吃惊不已，又不得不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那日在暗室之中被段玟慧这般折磨都不怕了，还能有什么可惊慌的。
朝牢中之人细瞧过去，只见那人蓬头垢面，长发交缠到一处，通通打了结，满身尘土和碎泥，衣服之上片片裂痕，缩在一角，极为狼狈和邋遢。
与杨管家问道：“这人是谁？”
杨管家委了身，轻声道：“是二夫人。”
“什么，二夫人！”倒是引来春桑诧异的惊呼，错愕之下顾不得，更是贴近身子要去瞧去瞧。
倍感疑惑，问她：“二夫人？”
“老爷最后一次出征后二夫人便突然不见了，都说二夫人是逃跑了，怎么会……会被关在这儿。”
倒是头一次听得杨老将军的二夫人，虽说与我无关，不过按辈分我是该喊她一声二娘的。
又侧头，问杨管家，端的是冷然的口吻：“你可知道原因？”
“老奴不知，也是在夫人过世之后，夫人的贴身丫头说出来的，别的老奴什么都不知了。”
“那眼下我娘的贴身丫头何在？”
“小姐不记得了？”杨管家一声反问，幸好没有多少的怀疑，沉了声回道，“夫人过世不久不知怎的就突然疯了，念着是夫人的贴身丫鬟，您便由着她，留了她在府上过活，也是您出嫁后不久，府上的下人一直听她念叨着二夫人如何如何，这才有多事的家丁去细问了清楚，一问之下才半信半疑的查找了过来，果真就发现了二夫人了。眼下这丫头也不知哪去了，已是有半月不曾见过她了。”
“那你们怎么不把她带出来给安置好？”
“这……”杨管家颇为难地止了话头，看了春桑一眼，低下了头。
春桑见我拿眼瞧她，一双秀气的眉便忽的锁到了一处，轻声问道：“小姐真的不记得了？”
突然发现我其实应该早些跟春桑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的。
心中长叹一声，“恩，记不清了。”
“那春桑说了，小姐可不能生春桑的气啊。”
“不会，你直说无妨。”
春桑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我，吞吐道：“夫人向来对二夫人不待见，所以二夫人的事府上的下人谁都不敢管的。”
忍不住叹之可笑。
当真都是些见风使舵，风吹两边倒的东西。
向杨管家问了现下二夫人是如何的情况，他只道怕是痴呆了。
“如何说？”
“从发现到现在二夫人都没说过一句话，送进来的饭菜也是又是吃又是玩的，已然已不是正常人的模样。”
看着牢中的女子思忖了片刻，挥手让杨管家开门。
他却又是一阵犹豫和闪躲。
气道：“又如何了？”
倒是一旁的春桑帮杨管家做起了解释：“小姐，二夫人会功夫的，您还是……”
莫不是有些错怪人了？
尤为尴尬，沉了声解释：“如今我娘也不在了，看着二夫人这般模样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你们莫要担心。”
杨管家到底是老管家，一拿出我爹娘来压他，他便毫无半句多言。
进门前，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和犹豫的，若说二夫人与我们猜测的情况不同，那她一个习武之人，又被府上的人虐待成这般模样，不怨恨又怎么可能。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她真还武功尚在又怎会被折磨囚禁于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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