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他是怎么中的这毒?”过了许久,陆鹤川又幽幽的问了一句。
“这话你怎的问了我,应该去问苏肃才对。”吴承扬不可自抑的轻笑两声,对这位与他引为知己的陆兄,始终没设任何防备。
“我游历到燕州一带,见到他时,他就已是昏沉不醒的模样了,”倏地像是回想起什么,吴承扬缩回手腕,偏歪起头。
“我只记得,苏肃像是无意提过几句,说是与黎国那边的首将脱不了干系。可具体是什么干系,我也不甚清楚。”
实在想不起来,吴承扬咂嘴摇了摇头,没再继续纠缠,“陆兄若是好奇,便把苏肃喊来,他与这家伙是如影随形,这事他一准知道。”
“不必了,我只随口问问罢了,”陆鹤川眸色更见寒彻,薄唇也方才更抿直了几分。深看着床榻之上有了浅微动静的苏翊,心如芒刺,如鲠在喉。
又是他……
苏翊这三番两次的垂死挣扎,竟然又是因为他。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去年的黎卫交战,个中情形,他最清楚不过。黎国派出的大将不是别人,正是魏子建。以他雕心雁爪的手段,对苏翊下毒,浑不稀奇。
只是这事,在他口蜜腹剑,聊表忠心的巧嘴中,在他奉为主君的自己面前,从未提及过只言片语。
这其中的缘由,……
身上留着半身同宗同源的血,又能何如。有些人,注定于他是非我族类。
“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院墙外,巷道里,一阵明脆而又清晰的木梆子声,纷至飘来。
陆鹤川凝眸望了窗外的夜色,不觉东方平明,鱼肚渐白,反而瞭见适才耀挂中天的玉兔,被聚滞的乌云挡住了大半的皎白。
本该因为吴承扬的到来,解了燃眉之急,而感到如释重负,但此刻他,却比之前还要凄入肝脾,黯然无光。
“五更天了,我先走一步,他们二人,就拜托承扬兄了。”
吴承扬轻巧移步,踱至琬琰前两日用来看账的书案旁,正铺开干净的生宣,准备提笔写下苏翊需要温服的汤药,骤闻陆鹤川请辞的声音,下意识的抬头,瞄向门口。
“是很晚了,陆兄不妨先回房休息,我瞧你脸色也不甚康健,这么熬着,极容易引起你体内快要除去的寒症复发,等我忙完了这两个不省心的腾出手来,专找一日,给你好好调理调理。”
自外学游历归来,两人三不五时的就聚在一处,对其体内的寒症,吴承扬自问还是有把握的。看着病弱极畏寒,实则内里的纯阳之气,早就复原了七八成。
若是将养得当,过了这年的冬日,指不定就能痊愈。远比床上躺着的这个不省人事的,要强的多。事有轻重缓急,总要一个一个的来。
吴承扬只当是夜深人静,陆鹤川多日劳累,顶不住困意,想也未想,直接脱口而出,着他赶紧去休息。
提笔继续得心应手的写着十余味药组成的复杂药方,片刻没留意到陆鹤川面上的肃冷与不自然。
“算了,我这是老毛病了,看不看的都一个样子,就不劳承扬兄多费心了。睦州时疫还在鏖扑,陆兄解决了此处,怕是再腾不开手能去管别的。等日后回了洛京城,再请你辛劳不迟。”
吴承扬的笔尖微顿,凝神想了想,确实有几分道理,就没作他想,顺嘴应了过去。
“也好,你的寒症急不在一时,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专行此事。等到了岁寒,我定哪也不去,帮你用心调理,不出三月,你便再不用受这寒凉之苦。”
岁寒。
他,还能熬到那个时候吗?
苦涩而又凉薄的一抹笑,浅泛于陆鹤川外朗的丹唇畔,轻到无力的溢出一个“好”字,转而缄默。
罗袂摇曳,行步如风,宛若夜半里的鬼魅,不多时便消失在一方小院内,觅而无踪。
“小公爷,请留步。”
陆鹤川浑身彻寒,刚穿过苑门前的窄巷,尾随的一道暗影,突兀张口,将他唤了住。
呼吸一窒,脚步一顿,复而拾起人前常戴着的那副面具,徐徐回转,温和了音色,望向来人。
“云校尉,有事但说无妨。”
似乎早就觉察到身后有人偷摸跟着,没有一点惊诧之色,还没待正转过身子看清来人容貌,陆鹤川一口喊出对方身份。
何广砚眉头骤而微蹙,眸子里写满了疑惑,倏地被眼前这道烁烁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轻眨了两下眼睑,即刻换下心思,直点来意。
“深夜不请自来,云砚唐突了,”抱拳拱手,何广砚上前一步,压低了嗓音,“还是先前吩咐我留意的事,已经有些眉目了,眼下苏将军病重,无暇分神,这事,可还要继续?”
“当然不可弃!”想都不想,陆鹤川启唇明拒。
“睦州城越乱,这伙人就越是不安生。调你入城,是为掩人耳目,我若猜的不错,用不了多久,这蛇,就要出洞了。”
提及此事,陆鹤川讥诮轻哼,浅勾着的嘴角豁然上扬,形同睥睨苍生的神灵,丝毫不惧那些跳梁小丑的荒唐行径。
看得何广砚稍蹙的眉头又是微颤一抖,深叹这位风华绝代,人人称羡的小公爷,怎么来到睦州城,就跟变了一人似的,真是越发的让人瞧不清。
“好,一会安置了琬琰,我便轻装出门,赶在天亮之前返回营中,”敛收下颌,垂下脖颈,生怕陆鹤川瞧出他心中的异样,“只是,此处,是要劳烦小公爷费心照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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